第275章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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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虎离山

  在蓝姆迦西南十五公里处的峡谷里,

  牛新河端着狙击步枪,

  将狙击镜稳稳地对准了蜿蜒曲折的牛车土路。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枪管,

  他呼出的白气与河南方言一同飘散在空中:

  “古连长,山田那家伙昨天吃了败仗,

  按照常理来说,

  他应该会朝着缅甸方向撤退。”

  牛新河一边说着,

  一边用袖口擦拭着狙击镜的镜片,

  仿佛这样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峡谷可是他的必经之路,

  咱们守在这里绝对不会有错。”

  古之月蹲在一块岩石后面,

  眉头微皱,苏北口音中透露出一丝疑虑:

  “可是那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按照他的脚程,

  早就应该到了,

  可这谷底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紧紧地盯着谷底那几头驮着货物的老黄牛,

  牛背上的竹筐盖着褪色的蓝布,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徐天亮带一排在左翼,

  孙二狗的二排在右翼,

  郑三炮的三排做预备队——

  弟兄们都给我盯紧了,

  绝对不能让一只耗子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徐天亮则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他的金陵话顺着风飘了过来:

  “牛中尉,你这望远镜可真是比俺们老家的铜茶壶还要亮堂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 M1 卡宾枪,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等会儿抓了山田,

  老子非得用这枪管狠狠地敲他的脑壳,

  让他也尝尝咱们金陵的‘爆炒鬼子头’!”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恨。

  然而,一旁的牛新河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枪支,

  手指在扳机上轻轻地摩挲着,

  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牛新河连忙戴上耳机,

  只听到许保国用焦急的上海话喊道:

  “机场方向有情况!

  雷达发现二十架不明机型正高速接近!”

  听到这个消息,

  古之月的心里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对讲机,

  对着牛新河喊道:

  “牛中尉,恐怕我们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的苏北话中带着明显的懊恼。

  紧接着,古之月下达了命令:

  “带你的人跟我立刻回防机场!

  徐天亮,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

  与此同时,在机场跑道上,

  美军地勤人员正忙碌地给 C-47 运输机加注燃油。

  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但却无法掩盖那刺耳的警报声。

  而杰克·陈的 P-40 机群,

  还在昨夜空战的空域巡逻,

  此时根本来不及回援。

  而在不远处,山田次郎戴着美式飞行帽,

  混在一群缅甸雇佣军中间。

  他的嘴角叼着一支薄荷烟,

  烟雾在面罩后若隐若现,

  透露出一种阴险的气息。

  "中队长,三点钟方向有敌机!"

  观察员的惊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

  话音未落,九架零式战斗机,

  如饿虎扑食般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它们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7.7 毫米机枪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扫过停机坪,瞬间将正在加油的运输机,

  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球腾空而起,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

  就连山田次郎右眉角的疤痕,

  也被这火光映照得格外醒目。

  "全体卧倒!"

  机场守卫的英国话在爆炸声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仿佛被这恐怖的场景硬生生地撕碎。

  然而,在这片混乱中,

  有一个身影却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穿着当地民族服装的人,

  他手持南部十四式手枪,

  正站在不远处,

  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一群雇佣军向弹药库发起冲锋。

  这些雇佣军身着英军制服,

  但他们的动作却透露出明显的日式战术步法。

  他们端枪时,枪口微微抬起,

  换弹夹时,拇指会习惯性地敲两下弹匣,

  这些细节无一不显示出他们与日本军队的紧密联系。

  一个小时后,

  古之月和牛新河率领着部队,

  乘坐汽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了机场。

  他们一下车,

  目光就被那个穿着民族服装的人吸引住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山田次郎。

  就在这时,牛新河毫不犹豫地举起了他的春田狙击枪,

  瞄准了三百米外的山田次郎。

  只听"砰"的一声,

  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去,

  擦过山田次郎的耳尖,

  打掉了他的飞行帽。

  河南话通过步话机炸响:

  "古连长,是他!

  右眉角有痣!"

  山田次郎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

  就地一滚,然后用缅甸语扯开嗓子大喊:

  “支那军主力在峡谷!

  快炸运输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场上回荡,

  仿佛要把所有人都叫醒。

  喊完之后,

  他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

  上面用中文赫然写着“军统牛新河,

  吾在此候汝复仇”。

  他毫不犹豫地将纸条压在燃烧的油箱下,

  然后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许保国带领着三排,

  如神兵天降般赶到了机场。

  他们一眼就看到雇佣军,

  正往飞机引擎里塞炸药,

  许保国顿时火冒三丈,

  用上海话骂道:

  “侬当这是黄浦江里的舢板啊?”

  他端起汤姆逊冲锋枪,

  对着雇佣军就是一阵猛扫。

  弹雨如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瞬间掀翻了两个敌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射击的时候,

  却突然看到山田次郎像只老鼠一样,

  钻进了一架正在冒烟的运输机里。

  “别让他跑了!”

  郑三炮的河南话里充满了焦急,

  “俺们追了三天三夜,就等这锅烩呢!”

  他抱着捷克式轻机枪,

  如猛虎下山般向前冲锋,

  然而,就在他快要接近运输机的时候,

  突然被日军的掷弹筒炸翻在地。

  等古之月带人冲进机场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十二架 C-47 运输机,

  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滚滚浓烟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徐天亮从峡谷匆匆赶回来,

  他的金陵话里带着哭腔:

  "连长,咱中了鬼子的套!

  谷底的牛车全是空的,

  就几头老黄牛在那儿反刍!"

  牛新河蹲在燃烧的纸条前,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

  那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

  仿佛那里面藏着他所有的怒火。

  他紧咬着牙关,用河南话狠狠地骂道:

  “狗日的山田,

  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偷袭!”

  他一边骂着,

  一边伸手捡起了半张还没有完全烧完的纸片。

  那张纸片已经被火烧得焦黑,

  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但“复仇”这两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辨,

  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传来。

  牛新河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辆吉普车“吱呀”一声停在了跑道边。

  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军中将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皮靴重重地踩在地上,

  甚至直接碾过了一块烧化的飞机残骸。

  这个美军中将正是史迪威。

  他一脸怒容,大步走到牛新河面前,

  用生硬的中文怒吼道:

  “牛!古!

  你们的脑袋是不是被缅甸的大象踩了?

  十二架运输机!

  足够装备一个师的物资!

  就这样被敌人给毁了!”

  站在一旁的古之月连忙立正敬礼,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愧疚:

  “将军,是我们低估了敌人的狡诈。”

  他的目光落在史迪威的脸上,

  只见对方的脖子上青筋直跳,

  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轻。

  古之月心里很清楚,

  这次的损失对于驻印军来说,

  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解释的时候,

  牛新河突然开口了。

  他的河南话中难得地带着一丝诚恳:

  “将军,给我们三天时间。

  山田次郎留下这张纸条,

  就是想引我们去追。

  他现在肯定躲在华人聚居区,

  利用侨民身份做掩护。"

  史迪威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几秒钟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怀表。

  “七十二小时!”

  史迪威的声音低沉而严厉,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你们还不能抓到山田次郎,

  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将去给那架运输机陪葬!”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去,

  钻进了吉普车。

  车轮在跑道上急速转动,

  碾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弹壳,

  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三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

  然而,牛新河的情报网却像一张破旧的渔网一样,

  始终无法捞到山田次郎的踪迹。

  古之月心急如焚,

  他带领着兄弟们,

  对所有可能藏匿山田次郎的地方,

  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

  他们搜遍了每一个侨民商铺,

  甚至连那些卖槟榔的小摊子都没有放过,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第三天傍晚,太阳渐渐西沉,

  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

  徐天亮嘴里叼着一根牙签,

  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上海餐馆。

  他用一口地道的金陵话喊道:

  “白老板,来盘酱肘子!

  老子我都饿了三天了,

  感觉能吞下一头牛!”

  白老板的女儿正在往货架上摆放调料,

  突然听到里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老板,买芥末。”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大阪口音,

  “要最辣的那种。”

  白老兵的女儿心中猛地一紧,

  她想起了前天牛新河中尉来店里时说过的话:

  “听见说日语的,

  哪怕只蹦出一个词,

  都赶紧报信。”

  她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手有些微微颤抖地拿起了桌上的调料瓶。

  就在她假装拿错调料,

  掀开帘子的一刹那,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站在帘子后面,

  他的手正摸着腰间的短刀,

  刀柄上刻着樱花图案,

  那是日本特高科的标志!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但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她转身就跑,

  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完全不顾及身后的动静。

  然而,慌乱中,

  她却不小心撞翻了门口的醋坛子,

  “砰”的一声,

  醋坛子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刺鼻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引起了徐天亮的注意,

  他用纯正的金陵话骂道:

  “你毛手毛脚的,

  想烫死老子啊?”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白老板的女儿,

  正对着他拼命使眼色时,

  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弟兄们,抄家伙!”

  徐天亮的金陵话突然变得冷硬起来,

  透露出一股决然和杀意,

  “小鬼子就在店里!”

  他话音未落,

  一脚踢开了帘子,

  帘子在他的猛力撞击下,

  像一片脆弱的薄纸一样飞了起来。

  就在帘子被踢开的瞬间,

  徐天亮的目光与山田次郎的视线交汇。

  山田次郎正将短刀紧紧地抵在白老板的脖子上,

  白老板的脸色苍白如纸,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而山田次郎右眉角的黑痣,

  在灯光的映照下,

  显得格外刺眼。

  “古之月,”

  山田次郎的中文带着一丝冷笑,

  “没想到吧?

  你们排查了所有卖东西的侨民铺子,

  却没料到我会直接来你们常来的餐馆。”

  他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酱肘子香味,

  "中国菜,真香啊。可惜,你们再也没机会吃了。"

  古之月步履稳健地缓缓走进屋内,

  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

  他的目光如炬,

  直直地落在山田次郎身上,

  而苏北的话语则像是被压抑许久后,

  终于爆发出来一般,

  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克制:

  “山田,你输了。”

  古之月的视线紧盯着山田次郎握刀的手,

  仿佛那是他的致命弱点。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继续说道:

  “史迪威将军的轰炸机群已经升空,

  你的缅甸老巢马上就要被熊熊烈焰所吞噬。”

  山田次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显然被古之月的话震惊到了。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

  那是 B-25 轰炸机特有的怒吼,

  仿佛是对他的嘲笑和宣判。

  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

  山田次郎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身体微微颤抖着。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束手就擒的时候,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让人毛骨悚然。

  山田次郎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绝望和疯狂,

  他对着古之月说道:

  “古之月,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大日本帝国的情报网,

  就像这餐馆里的酱油一样,

  早已渗透进你们每一寸土地……”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徐天亮粗暴地打断了。

  徐天亮猛地抄起一旁的板凳,

  狠狠地砸在了山田次郎的后脑勺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

  山田次郎应声倒地。

  徐天亮操着一口金陵话,

  骂骂咧咧地说道:

  “龟儿子,废话真多!”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山田次郎,

  突然笑出了声,

  似乎对自己的这一击颇为满意。

  蓝姆迦的夜色如往常一样悄然降临,

  古之月静静地站在餐馆门口,

  凝视着黑暗中的街道。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芥辣味,

  那是山田次郎带来的独特气息。

  他知道,山田次郎的落网只是暂时的胜利,

  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

  远处的机场跑道上,

  工兵们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清理残骸,

  运输机的轰鸣终将再次响起。

  "连长,"

  白老板的女儿递来一杯热茶,

  "您尝尝,这是新到的碧螺春。"

  古之月缓缓地伸出右手,

  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

  仿佛是被古之月的动作所惊扰。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

  生怕那滚烫的茶水会溅出来。

  苏北话看着古之月,

  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和笑容。

  他轻声说道:

  “谢谢。”

  这两个字虽然简单,

  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并不简单。

  古之月能感受到苏北话话语中的真诚和善意。

  古之月端着茶杯,

  目光投向街灯下。

  在那里,徐天亮正拖着山田次郎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但古之月却能清晰地看到山田次郎,

  那无力的步伐和徐天亮坚定的身影。

  古之月凝视着那个背影,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觉得,

  这场战争就像这杯茶一样,

  充满了苦涩,

  但也有着一丝回甘。

  只要坚持下去,

  总会等到回甘的那一刻。

  而与此同时,

  在审讯室里,

  牛新河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

  死死地盯着山田次郎。

  山田次郎的右眉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在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牛新河操着一口河南话,

  声音冰冷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对山田次郎说道:

  “说吧,你的上司是谁?

  在重庆还有多少同党?”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

  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牛新河拿起桌上的芥末瓶,

  晃了晃,

  瓶中的芥末在瓶壁上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他继续说道:

  “是你自己说,

  还是让我帮你打开这瓶‘家乡味道’?”

  山田次郎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与牛新河镜片后的眼睛对视着。

  在那一瞬间,山田次郎突然想起了在渝城的那个雨夜。

  那个雨夜,

  他被一群神秘人袭击,

  险些丧命。

  而如今,他却落入了军统的手中,

  等待他的,

  恐怕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审讯。

  然而,山田次郎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他知道,大日本帝国的情报战,

  并不会因为他的被捕而结束。

  就像蓝姆迦的季风一样,

  总会再次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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