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旧时代的挽歌

　　比赛上半场，联邦快递中心。

　　孟菲斯灰熊队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苦战。

　　他们就像一支装备精良的现代化军队，却被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拖入了一场关于节奏与耐心的堑壕战。

　　“……看着对面场上的那三位球员——基德、卡特、杰弗森，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主场解说员皮特的声音里充满了敬意，“他们是活着的传奇，是那个时代的象征。”

　　布雷文·奈特补充道：“是的，皮特。而那个11号，杰森·基德，他就是这场比赛的‘节拍器’。你看，我们灰熊队所有的战术，都在他的预判之内。他正在用他的大脑，控制着整场比赛。”

　　球场上，杜兰特的感觉尤为深刻。

　　他主防文斯·卡特，这位曾经的“UFO”、“半人半神”，虽然已经不再拥有当年那种撕裂天空的弹跳，但他的每一次进攻，都充满了岁月的沉淀和无与伦比的技巧。

　　一次防守中，卡特在侧翼持球。他用一个极其逼真的投篮假动作，成功地晃起了年轻的杜兰特，然后一个流畅的交叉步，杀入中距离，在杜兰特失去平衡的瞬间，用一记标志性的、美如画的后仰跳投，稳稳命中。

　　“小子，”卡特跑过杜兰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你的时代还没到。在我退役之前，这里，还是我的地盘。”

　　杜兰特看着卡特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敬畏。

　　‘传奇……这就是……传奇的重量吗？’

　　半场结束，比分52-50。新泽西篮网队，凭借着基德完美的控场和卡特的梦回巅峰，以微弱的优势领先。

　　灰熊队的更衣室里，气氛有些凝重。球员们感觉自己像一头有力使不出的蛮牛，被对手用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地困住了。

　　王宇航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火，他平静地走到战术板前，像一个即将揭开谜底的侦探。

　　“先生们，上半场我们打得很被动。我们就像一群被牵着鼻子的牛。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球员们默然摇头。

　　王宇航在战术板上，重重地圈出了那个11号的名字。

　　“因为他。杰森·基德。他用他那无与伦比的节奏感，构建了一个‘时间的牢笼’。我们所有的战术，都在他的预判之内。我们试图提速，他就会用更慢的节奏拖垮我们；我们试图打阵地，他就会用更精妙的传球惩罚我们。”

　　他擦掉了战术板上所有的内容，然后，画出了一个全新的、看起来极其诡异的战术图。

　　“既然我们无法打破他的‘时间’，”王宇航的声音变得兴奋而充满魔力，“那我们就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去创造‘空间’！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空间！”

　　他开始布置战术，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球员们的脑海中炸响。

　　“第三节开局，我们继续打常规的‘乱流’体系，麻痹他们。”

　　“第一次官方暂停后，我们执行代号‘引力（Gravity）’的新战术！”

　　“凯文，凯尔，”他的目光锁定杜兰特和科沃尔，“你们两个，将成为我们战术里的‘双子引力源’！你们的任务，不是去得分，而是用你们的无球跑动和投射威胁，像两块巨大的磁铁一样，将对方的防守阵型彻底吸附到三分线外！”

　　“当他们的防守被完全拉开时，”他的笔尖指向了加索尔和洛瑞，“马克，你将在高位持球！凯尔，你将像一个橄榄球里的跑卫，利用马克巨大的身体做掩护，进行一次高速的‘手递手’（Dribble Hand-Off）！直接攻击他们空无一人的禁区！”

　　最后，王宇航放下了战术笔，露出了如同金田一少年般，充满自信的微笑。

　　“杰森·基德很伟大，他能预判所有已知的战术。但这个战术……”

　　“……来自未来。”

　　“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第三节比赛开始。

　　灰熊队果然继续打着上半场的战术，双方依旧焦灼。基德的脸上，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第一次官方暂停回来，灰熊队球权。

　　风暴，开始了。

　　杜兰特和科沃尔，突然开始了疯狂的、沿着三分线的交叉跑动！他们的跑动充满了欺骗性，时而交叉，时而反跑。

　　篮网队的防守立刻被调动了起来！文斯·卡特和理查德·杰弗森，这两位全明星级别的球员，被迫像两个无奈的卫星，死死地跟着他们！篮网队的防守阵型，被拉扯得极其扁平，如同被撑开的渔网！

　　就在此时，真正的杀招出现了！

　　马克·加索尔在高位持球！凯尔·洛瑞从弱侧，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全速冲向加索尔！

　　手递手！

　　洛瑞接到球的瞬间，人已经起速！他的面前，是一条宽阔得如同高速公路般的、直通篮下的走廊！

　　他轻松上篮得手！

　　“这……这是什么战术？！”场上的杰森·基德愣住了，他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析的程序。

　　“见鬼！”卡特气喘吁吁地抱怨，“我追了那个射手半个球场，结果球根本没到他手里！”

　　下一个回合，灰熊队再次执行“引力”战术！

　　这一次，篮网队试图收缩防守！

　　但就在他们收缩的瞬间，加索尔一个精准的、不停顿的传球，给到了跑出空位的杜兰特！后者稳稳地命中了一记三分！

　　再下一个回合，篮网队的防守彻底陷入了两难！他们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收缩！

　　就在这犹豫之间，科沃尔再次获得空位机会，三分再中！

　　分差，被瞬间拉开！

　　灰熊队在第三节后半段，打出了一波摧枯拉朽的25-8的攻击波！

　　当第三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比分已经变成了70-83，灰熊队反超并领先13分！

　　杰森·基德走下场时，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那纵横联盟十几年的篮球智慧，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无法理解的对手。

　　第四节，比赛早已失去了悬念。

　　王宇航换上了查默斯和巴图姆等年轻人，而篮网队那边，基德却依旧留在了场上。

　　他不是为了追分，他是在……用最后的时间，亲自去感受、去学习灰熊队这种全新的打法。他在为自己的弟子——那个高大的、略显青涩的布鲁克·洛佩斯，铺平未来的道路。

　　比赛结束，灰熊队大胜。

　　赛后握手时，文斯·卡特主动找到了杜兰特。

　　“嘿，小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赢了。你说的对，我的时代……快要结束了。”

　　而杰森·基德则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宇航，眼神复杂：“教练，你……正在改变这项运动。”

　　“不，基德先生。”王宇航的语气充满尊敬，“是像你们这样的传奇，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球员通道里，基德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那个高大的、略显青涩的身影——布鲁克·洛佩斯。

　　“布鲁克，”基德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看明白了吗？那就是……未来篮球的样子。”

　　“看明白了，杰森。”洛佩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旧时代的挽歌，在孟菲斯的夜晚悄然奏响。

　　但在这挽歌的尽头，新的乐章，正等待着被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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