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箱净化

　　林风递来的温水还带着陶罐的余温，蒯迪元喝了两口，指尖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他坐在竹榻边，看着少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块掉在地上的桂花糕捡起来，用帕子擦了又擦，最后还是舍不得丢，放进了自己的小布包。

　　“师父，你的乾坤箱好像不一样了。”林风突然指着墙角说。

　　蒯迪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青铜箱体静静立在那里，不再是之前泛着黑气的模样，表面的锁灵纹已彻底化作金色，像有流动的光在纹路里穿行。更让他心惊的是，箱体上凭空多出了无数细密的符文——是他前世在轮回殿见过的轮回符文，每一个都刻得极深，仿佛天生就长在上面，与青铜的肌理融为一体。

　　符文流转间，隐约能看到淡淡的金光从箱缝里透出，带着一种镇压万物的威严，却又不失温润，像老守吏手里那枚用了千年的镇魂印。

　　“这是……”蒯迪元起身走过去，指尖轻轻落在符文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符文竟微微发烫，一股熟悉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的丹田——是墨尘子的灵力！虽已微弱，却带着一种彻底解脱后的澄澈，与他体内的灵力轻轻共鸣。

　　“墨尘子？”他试探着轻唤。

　　没有回应。只有青铜箱轻轻震动了一下，箱盖“咔哒”一声，自动弹开了一条缝。

　　蒯迪元屏住呼吸，伸手将箱盖完全掀开。

　　箱底没有了之前的漆黑，而是铺着一层柔和的金光，像融化的阳光。那枚装着“来世包裹”的素布包静静躺在中央，旁边放着一枚玉简，玉简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魂息，正是墨尘子的气息。

　　他拿起玉简，注入灵力。

　　墨尘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比幻境中更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蒯道友，当你看到这枚玉简时，我应该已经魂归离恨天了。别替我可惜，能了却三百年的心魔，能还上欠你的因果，已是天大的幸事。”

　　“这乾坤箱，本是我早年偶然所得，内藏吞噬魂灵的空间，后来被执念浸染，才成了魔箱。”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自嘲，“说来可笑，我用它藏过禁术，锁过心魔，却从未想过，它真正的用处，是‘镇’而非‘锁’。”

　　蒯迪元低头看着箱壁上的轮回符文，突然明白——这些符文不是凭空出现的，是墨尘子的残魂用最后的力量刻上去的。用轮回符文镇压魔箱的凶性，用自己的魂息温润青铜的戾气，这哪里是赠物，是在为他最后的因果画上句点。

　　“箱内的空间已被我用魂火净化，以后可存放任何灵物，寻常邪祟近不了身。”墨尘子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交代后事的坦然，“那些轮回符文，既能镇你的心魔，也能……在必要时，替你挡一次逆天改命的反噬。”

　　蒯迪元的指尖猛地收紧，玉简差点脱手。

　　逆天改命？他想起了自己篡改轮回镜的往事，想起了瑶光的七世情劫，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别紧张。”墨尘子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笑声里带着一丝通透，“我不是让你重蹈我的覆辙。这世间总有不得不为之事，总有放不下的牵挂。真到了那一步，有它在，至少能让你留条性命，不至于像我这般狼狈。”

　　“至于‘逆命’二字……”声音变得悠远，“是我用三百年换来的教训——逆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担逆命的代价。你比我懂这个道理，也比我有承担代价的勇气，这箱子交给你，才算物尽其用。”

　　玉简上的魂息开始变得微弱，墨尘子的声音也渐渐模糊：“最后替我给阿砚带句话……若有来生，换我做他的‘传递者’，送他一程平安路……”

　　话音落下，玉简突然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乾坤箱的符文里。箱壁上的轮回符文猛地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柔和的光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箱盖内侧，多了一行淡淡的刻字，是墨尘子的笔迹：“因果已了，各自安好。”

　　蒯迪元站在箱前，久久没有说话。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沉重。

　　他终于明白，墨尘子留下的不仅是一个净化后的箱子，是一份理解，一份托付，一份“过来人”的善意提醒。提醒他道阻且长，提醒他总有不得不犯规的时刻，提醒他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记得承担代价。

　　“师父，他走了吗？”林风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嗯，走了。”蒯迪元弯腰，将少年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去了该去的地方，放下了该放的牵挂。”

　　林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或许吧。”蒯迪元笑了笑，眼神望向远方，“等我们把今生的包裹送完，等轮回流转到合适的时刻，说不定会在某个桃花盛开的地方，遇见一个陌生的路人，对我们笑一笑，递来一块桂花糕。”

　　到那时，或许不必相认，不必提及过往，一个眼神，一句“谢谢”，就足够了。

　　他合上乾坤箱，青铜的重量压在掌心，却异常踏实。他知道，这箱子以后会陪着他走很多路，送很多包裹，或许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真的会替他挡下致命的反噬。

　　但那又如何？

　　重要的不是它能“逆命”，是他有勇气在必要时，做出那个可能需要“逆命”的选择；重要的不是它能“镇心魔”，是他已学会与自己的执念和解，不必再靠外物镇压。

　　“师父，李掌柜的药还送吗？”林风仰着头问，小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惊惧，只剩下对派送的期待。

　　“送。”蒯迪元拿起墙角的药箱，将它挂在肩上，又看了一眼乾坤箱，“现在就去。”

　　他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青铜箱静静立在墙角，轮回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内堂的订单还堆在桌上，每张纸上都写着等待被送达的牵挂。

　　灶上的水壶不知何时被林风关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檐角的铜铃还在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了，林风。”

　　“来啦！”

　　师徒俩的身影消失在物流堂门口，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方的路上。

　　路的尽头，是青山，是白云，是无数等待被签收的包裹，是一段段需要被连接的因果。

　　而墙角的乾坤箱，会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等着装下新的包裹，等着见证新的派送，等着在某个寻常或不寻常的日子里，再次被打开——不是为了逆命，是为了守护那些比命运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牵挂，比如承诺，比如一个快递员，对这个世界最朴素的温柔。

　　物流堂的门敞开着，像一个温暖的拥抱，等待着归人，也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寄送包裹的客人。

　　铜铃声声，岁月绵长。

　　喜欢修仙界卷王从送快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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