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回首琉璃瓦上雪,空照当年缠臂金(如懿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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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练,静泻于紫禁城的青砖黛瓦之上。惢心拄桃木杖,踏碎银而行,杖端叩石之声在空巷中格外清响。她方自宫籍司整录宫娥名册而归,夜露浸裙,微凉透衣,步履所及,唯余清寂相随,却自有一番自在。拐过朱红宫墙,忽见月洞门下伫立一道熟悉身影。容佩身着半旧藕色宫装,遍身浸于冷月清辉之中,面色苍白,宛若初雪凝就。她指尖紧攥衣袖,目光灼灼胶着于惢心之身,显已在此伫候多时。
“容佩,你何故在此?”惢心温声相询,手下意识紧握桃木杖。但见对方眼下青影沉沉,似是多夜未得安寝。
容佩唇瓣微颤,声如碎瓷般迸出:“惢……心……”忽然向前踉跄半步,急急扶住身旁冰凉的宫墙,低声道:“我不过是……想来见一见你。”
夜风掠过她散乱的鬓丝,显出清瘦的颧骨。她望见惢心腰间所系宫籍司玉钥,喉间轻轻一动,声若轻烟:“看你……过得好……真好啊……”
“我也……想走……如你们一般……读书明理……”
她忽以手掩口,咳声摧折,单薄身躯如秋末残荷般蜷颤。抬首之际,眼角已晕开残红:“然我……开罪……皇贵妃在先……纵离翊坤宫……皇后亦……难容我……这深宫……之中……无人……可护我周全……”她伸出枯瘦之手,指节在月下泛出青白寒光:“我已与三宝……并无二致……生属……翊坤宫人,死亦……翊坤宫魂了……”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巡夜太监的梆子声。容佩如惊雀般惶然一颤,急举袖拭眦。方欲离去,却又回眸深深凝望惢心。那一眼所载的哀戚,重得连紫禁城也承载不起。
惢心追出两步,终是停驻原地,目送那抹身影渐行渐远。
她心下澄明:容佩之苦,非片语能解。侍奉如懿身侧,欲不生怨,实难于登天。如懿其人,吝啬善妒,心性狠戾,却偏偏位居中宫。容佩不过一介宫婢,家中尚有亲眷牵绊,岂能轻易脱身翊坤宫?纵如懿失势日久,欲摧折一宫娥,仍易如反掌。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容得容佩安然抽身?
自己亦是幸蒙令皇贵妃荫庇,身膺职司,方得苟全于深宫。
人生在世,犹如弈棋,一着失误,往往终生难赎。恰似东流之水,岂有西归之理?又如霜后之木,再无返青之期。纵然追悔千万,不甘万重,终究是步履既偏,前程尽改。命运之轨冥冥早定,再难回首更辙。
养心殿内烛影昏沉,龙涎暗香,血腥氤氲,交织于重重帐幔之间,萦绕不散。描金穹顶之下,皇上仰卧于明黄锦衾之中,犹似失尽利爪苍牙之困兽,颓然无力。
昔日永珹疯癫挥刃,虽未夺其性命,却已尽碎九五之威。三处刃创贯体,胸腹之间结成紫黑之痂,稍一牵动,便引彻骨之痛,深入脏腑。
殿外忽闻珠帘相击,清音碎玉,皇上枯手骤然攥紧锦衾。他听见金线牡丹裙裾窸窣拂地,又辨出鹅梨帐中香正幽幽弥漫,竟盖过了血腥之气。喉间咻咻作响,他竭力侧首,嘶声发问:“是……谁?”
魏嬿婉停步龙床三尺之外,点翠凤钗金辉流转,划破殿内昏暝。她凝望皇上涣散失明的双眸,唇角微扬,声犹莺啭:“皇上连臣妾的脚步声都听不出了么?”纤指轻抚绣金床帐,窗外跪伏群臣身影如墨,渐渗窗纸。然彼等所叩,早非榻上之人。
“原是……令皇贵妃。”他倏然躺倒,肩背砸入锦衾深处,发出一声枯笑,“自木兰秋狝后,你在朝堂上大刀阔斧,雷霆手腕,早忘了尚有朕困于此间——朕又该往何处,再辨你的金莲步声?”
“皇上说笑了。臣妾岂敢僭越擅专?臣妾才疏德薄,万不敢比先皇后之懿范。凡六宫事务、朝堂议案,皆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必与前朝诸卿共商共议,方不至行差踏错。惟愿不负圣恩。”
“你自然比不得孝贤皇后!你们谁都及不上她分毫!”皇上骤闻‘琅嬅’之名,如被触及逆鳞,猛然挣动欲起,却引得旧创迸裂、剧咳不止,竟呛出一口猩红沫子,溅落龙衾之上。
魏嬿婉静立不语,亦未传唤太医,只凝目看他喘息渐平,方缓声启唇:“皇上息怒。臣妾此番冒昧觐见,正是为孝贤皇后旧事而来。惟其中关涉中宫清誉,非臣妾一人可言断。故臣妾恳请诸王公大臣共审议罪,此刻,众人已在殿外候旨了。”
皇上一怔,方才那番对孝贤皇后痛彻肺腑的追思犹在眉间,此刻一听‘中宫’二字,竟倏然变了神色。他龙颜倏沉,勉力挥袖道:“不见……朕重伤未愈,岂有精力过问闲杂事宜?尔等……”
魏嬿婉却岿然不动,凤眸微凛,径直截断圣言:“臣妾深知,当年旧事,皇上心中未必不明。实乃孝贤皇后言语冲撞,皇上圣怒之下,欲挫其锋芒,使之明白,天下之主,不可悖逆。纵是指黑为白、颠倒善恶,经天予金口,错亦成对,对亦为错。”
她语势稍顿,复又向前半步,低声道:“可今日……还望皇上务必一见诸臣。富察·傅恒非是痴人,值此之际,天颜如何示下,实关乎大局。”
言毕,眸光微转,侧身望向侍立一旁的进忠。略一颔首,轻启朱唇:“宣诸臣入殿觐见。”
语声虽不甚高,却自蕴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进忠当即躬身领谕,疾步趋至殿门,朗声通传之声穿透重重宫阙:“宣——诸大臣入殿觐见!”
声如叠浪,次第荡开,殿外跪候的群臣闻声整衣肃冠,依序而进。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皇贵妃金安!”
傅恒面沉如铁,与魏嬿婉目光一触,方勉力抑住身形微颤。
澜翠手持罪状,稳步上前,躬身启奏:“臣,京畿巡风使澜翠,谨禀皇上:臣奉旨会同三司审理扎齐、佐禄放印子钱一案,今已审结。案中泼皮李、钱生、秦江河及得意楼账房等众,皆供认系一名为李四者主谋策划;另有王福假借皇贵妃之名,前后共馈送佐禄雪花银八百两,亦招认系受李四指使。”
“虽李四拒不认罪,然臣等思忖:如此巨银,究从何来?又何以大费周章,只为诱使扎齐、佐禄放贷营利?其中必有隐情。臣等故布疑阵,假释李四,暗设罗网,果得其踪!竟见皇后娘娘殿中大太监三宝,携金瓜子与毒点前来,意欲行灭口之举!三宝、李四至此,皆已供认不讳。相关供状文书,已传阅诸公。”
“然臣等奉命勘验此案,其间三宝竟另供出一事,骇愕殊甚——竟牵涉孝贤皇后昔年藜芦籽中毒一案。据供,此案系由皇后娘娘所指使。乃由前御前侍卫凌云彻受命,暗中调度内务府巡防班次,为三宝潜入创造时机。后三宝遂将从太医江与彬处所得之藜芦籽,掺入孝贤皇后日常所用黑芝麻中,致其孕中毒发,凤体因而受损……”
“臣闻此供,五内震骇,悚惕难安。伏惟皇上圣裁。”
澜翠语毕,傅恒骤步出列,伏跪于地,声激金石,悲愤交集:
“皇上!臣富察一族,自太祖时起便追随圣祖,戎马效忠,三世为国。臣姊孝贤皇后,在世时恪尽中宫之职,仁德宽厚,克俭克勤,六宫皆仰其仪范。岂料竟遭奸人暗算,以藜芦籽毒害凤体!此冤此痛,十馀年来刻于臣族骨血,无一日敢忘!”
“而今真凶竟仍高居中宫之位,母仪天下?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辱圣朝、欺君上、戕国母,罪不容诛!臣冒死泣血以闻,伏乞皇上明正典刑,肃清宫闱,以安先皇后在天之灵,亦还富察氏三代忠烈一个交代!”
语至激烈处,傅恒以首叩地,声声铮然。
遂诸臣齐齐叩首,声震殿瓦,朗声道:“臣等伏请皇上废立中宫,明正典刑,以肃宫闱!皇后失德,谋害孝贤皇后于前,操纵鹰犬于后,祸乱朝纲,罪证确凿。此等行径,断非母仪天下者所为。臣等恳请皇上大义灭亲,整饬纲纪,以安百官万民之心!”
“放……放肆!”皇上竭力嘶声,龙颜震怒。不知是怒那如懿失德,令天家蒙尘;还是斥魏嬿婉勾结朝臣,胆敢撕破龙颜威仪;亦或是惊那傅恒,以臣子之身,竟敢直面天威,索要公道!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岂容臣下如此相逼!
“咔哒…”
自御枕滚落的白玉扳指铿然作响,玉音清脆,回荡殿中。此物原是皇上盛怒之下欲掷出的最后一件器物,奈何如今龙腕嶙峋,御体衰微,竟连这方寸之玉亦持握不住。只得听着那莹白玉环、天子威仪之征,滚落金砖,终停于魏嬿婉裙裾之畔,恰在其缀满东珠的绣履旁侧,寂然不动。
“传朕旨意:皇后乌拉那拉氏,性非温顺,德不配位。既无仁爱恭俭之德,复多阴狠妒忌之行。秽乱宫闱,暗行鸠毒,谋害孝贤皇后于先,欺君罔上于后。其罪滔天,实难姑息。
着,废其为庶人,收回册宝,去其徽号,移居永巷。非死不得出。
乌拉那拉一族,世受国恩,不知图报,反生祸心。故,依律——诛其九族!凡乌拉那拉氏宗亲男女,尽数羁押,验明正身,于市曹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党羽凌云彻、江与彬、三宝等,一并押赴西市,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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