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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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不吃药,不去医院,也不愿见人。

  整日坐在儿子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看着墙上贴着的旧照片,看着书桌上落灰的课本,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等一个人回来。

  妇联的人来看她,劝她要挺住,说还有希望,孩子总会回来的。

  “你要保重身体,别把自己熬垮了。”

  她们轻声安慰着,可蒋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在她眼里,希望早就随着儿子被带走的那一刻,彻底熄灭了。

  “你儿子还要回来呢,你得为自己也为他好好活着。”

  这句话像一记沉重的锤子,砸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在昏暗的空气中。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仿佛连阳光都不愿照进这间弥漫着悲伤与绝望的小屋。

  说话的人语气恳切,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忍,试图用最后一丝希望唤醒蒋母沉沦的意志。

  她不仅是母亲,更是一个在风雨中挣扎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她的肩上扛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痛楚。

  可此刻,她的眼神空洞,像是早已看透了命运的无情。

  蒋母只是摇头。

  她枯瘦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拨开了额前凌乱的白发。

  那动作缓慢而无力,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头一点一点地晃着,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角深深的皱纹,像一道道刻进岁月里的沟壑。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仿佛一切言语都已多余,仿佛所有的挣扎与希望,都在那个不归的夜晚,随着儿子的离去而彻底熄灭。

  “我没脸见他了。”

  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悔。

  那句话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苦涩与自责。

  她闭上眼,仿佛能看到儿子小时候的模样——那张稚嫩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那一声声甜甜地喊着“妈”的声音。

  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再也没资格面对那个曾经被她捧在手心的孩子。

  她做错了太多事,走错了太多路,而那些错,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次次刺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一个月后的清晨,王大娘发现蒋母没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

  那天的风有些凉,清晨的街道上雾气未散,街角的梧桐树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王大娘挎着菜篮子从自家门口出来,习惯性地朝对门张望了一眼。

  往日这个时候,蒋母总会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拎着布袋子,脚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向菜市场。

  可今天,门关得严严实实,窗户也紧闭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大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爬上心头。

  她敲门,没人应。

  王大娘抬起手,先是轻轻敲了两下,声音清脆却得不到回应。

  她又加重了些力气,指节叩在老旧的木门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屋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喊了几声“蒋嫂子”,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最终消散在冷风中。

  她皱紧眉头,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脚底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挪都挪不动。

  只好叫人破门进去,却发现蒋母已经安静地躺在儿子的床上走了。

  木门被撬开时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是老旧岁月的最后一声叹息。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众人走进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张略显破旧的单人床上——蒋母静静地躺着,身下是儿子常盖的那条褪了色的军绿被子。

  她的眼睛闭着,神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那苍白的脸色和冰凉的四肢,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又像是完成了最后的牵挂。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蒋致远小时候的照片。

  那只枯瘦的手无力地搭在胸前,五指却死死地扣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被汗水和时间磨得起了毛边,上面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心,光着脚丫站在老槐树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是蒋致远六岁时的模样,天真无邪,眼睛亮得像星星。

  蒋母的手指紧紧贴着那张脸,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肯松开。

  仿佛只要握住这张照片,她就还能听见儿子的笑声,还能感受到那个小身子扑进她怀里的温度。

  消息传到劳改农场那天,蒋致远正在地里锄地。

  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笼罩,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田埂上泥土湿滑,杂草丛生。

  蒋致远弯着腰,双手紧握锄头,一下一下地刨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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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机械而沉重,每一锄下去都带着积年的疲惫与隐忍。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泥土上,瞬间被吸得无影无踪。

  他身上的囚服早已褪色,肩膀处磨出了毛边,裤脚也沾满了泥浆。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盯着脚下的土地,仿佛只有在这片沉默的泥土里,才能找到一丝活着的实感。

  听到这个噩耗,他手里的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送信的干部站在田埂边,手里捏着一封薄薄的信,声音低沉地念着。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钉进蒋致远的耳膜。

  起初他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母亲”“去世”“遗体火化”这几个字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仿佛在一瞬间停滞。

  下一秒,手中的锄头脱力滑落,重重砸在泥地上,溅起一团灰褐色的尘土。

  那“咣当”一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格外刺耳,仿佛是他内心崩塌的第一道裂痕。

  “妈……”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那一个字,像是一把钝刀,割开了他所有强装的坚强。

  他想喊得更大声,想呼喊她的名字,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发出一声哽咽。

  他的视线迅速模糊,眼眶发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膝盖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跪在田埂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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