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招安

　　泉州之事，如一场飓风席卷朝野，其声势之浩大，处置之酷烈，举国为之震惊，四海为之侧目！

　　三千零一十八颗人头落地，外加一个凌迟三千刀的极刑！如此大手笔，如此雷霆万钧之势，遍观整个大宋朝野，除了他靖王杨靖，谁还有这般魄力与胆识？汴京朝堂之上，纵有窃窃私语，却也无不被这霹雳手段所震慑，深知这位王爷的意志，绝非寻常朝议所能动摇。

　　知府李季在此期间战战兢兢，积极配合，总算为自己挣得了一条退路。靖王冷眼审视，念及他这些年在泉州政务上总体还算兢兢业业，虽在色目人一事上难逃“失察纵容”之咎，但终究未发现同流合污之实据。死罪可免，但泉州知府这位子是决计不能再坐了。一道调令随之发出：擢李季入京，任礼部给事中。明为升迁，实为调离权力中心，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至于泉州这个紧要之地，绝不能出乱子，杨靖只淡淡吩咐一句：“给老丁去信，让他立刻安排得力可靠的人手，火速前来接手泉州政务防务。”

　　庞大的官船舰队离开了风波渐息的泉州港，一路北上，经福州、温州，不日抵达繁华的明州（宁波）港。

　　船未完全靠稳，杨靖立于船头，便已望见港口之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人。为首一人，身形魁梧，虽身着布衣，却难掩草莽豪雄之气，正是昔日震动东南的明教教主——方腊。

　　只见方腊见王船抵近，率先深深叩首，声如洪钟，传遍寂静的码头：“罪人方腊，携一众从犯，跪迎靖王殿下！昔日抗拒王师，搅乱东南，罪孽深重，恳请王爷治罪！”

　　这一幕，自然是招安受降必不可少的戏码，双方心照不宣，却必须做足全套。杨靖神色肃穆，稳步下船，在众侍卫簇拥下行至方腊等人面前。

　　他抬手虚扶，声音沉稳而透着威严：“方腊，尔等昔日虽犯上作乱，然今既能迷途知知返，主动请降，愿重归王化，此乃苍生之福，朝廷亦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今日便受了你的降表，定当如实上奏天子，陈明尔等悔过之意，恳请陛下恩准，予尔等招安之途，从此洗心革面，为国效力。”

　　方腊闻言，再次叩首，身后一众头领也随之拜伏，齐声高呼：“谢王爷恩典！吾等愿效忠朝廷，戴罪立功！”

　　至此，一场震动东南的大患，终于在靖王杨靖的驾前，以这正式受降的场面，暂告段落。杨靖接受了方腊恭敬呈上的降书顺表，心中已在思忖如何撰写这封替方腊一行请命招安的奏疏。

　　明州行宫，坐落于江南烟雨最盛处，乃是方腊为迎靖王驾临，亲自督建而成。此处的奢华精巧，更甚于泉州别院，融合了江南园林的灵秀与王府建筑的恢弘，亭台水榭，移步换景，美轮美奂。方腊曾私下直言，此宫规格档次，必须远超他昔日自称皇帝时的所谓“皇宫”，方能表达对靖王的至深敬意与彻底臣服。

　　厅堂之内，气氛却非朝堂之上的肃穆，反而透着几分故人重逢的融洽。靖王杨靖端坐主位，方腊、温雅楠、小五等人皆在座。几人皆是旧识，尤其是温雅楠，曾在方腊军中两年有余，以其非凡的才干，将方腊打下的地盘之政务、后勤梳理得井井有条，堪称方腊势力后期能与朝廷抗衡的重要基石。也正因如此，方腊对能派出如此得力助手的杨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闲谈片刻，杨靖将话题引向正轨，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看向方腊：“方教主，如今尘埃落定，往后有何打算？本王此次前来，还是想听听你自家的意思。”

　　方腊闻言，连忙拱手，神态诚恳无比：“王爷说哪里话！老方我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全凭王爷安排。王爷让我去哪，我就去哪，绝无二话！若能常伴王爷左右，时时聆听教诲，学些真本事，那便是老方天大的造化！”

　　杨靖微微一笑，似早已看透他的心思：“你啊，少跟我打这马虎眼。前些时日，李俊可是跟我提过，你没少找他打听远洋贸易的细节，怎么，对这海上的生意有了兴致？”

　　被点破心思，方腊憨厚一笑，眼中却流露出真挚的向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全是生意的事……王爷知晓，我摩尼教（明教）奉祀明尊，听闻在波斯一带，尚有明尊活动的圣迹，乃我教信徒心中的圣地。我老方这辈子颠簸起伏，如今若能远渡重洋，朝拜圣迹，了一桩毕生心愿，也算无憾了。”他语气渐转激昂：“加之几次与李俊兄深谈，方知天下之大，远超我所想。汪洋瀚海，异域奇国，实在令人神往。王爷，我是真想去看看那片更大的天地。”

　　杨靖听罢，略作沉吟，旋即颔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好。你这几年，也确实辛苦了。出去走走，开阔眼界，终归是好事。去吧，本王准了。待你看遍了，想明白了，再回来与我说。”

　　言罢，他转向温雅楠，语气转为果断，开始部署正事：“雅楠，将此间招安事宜及善后条陈，即刻写成奏疏，以六百里加急递送汴京政事堂。现有归降文官，一律按其现职与才能，由政事堂重新考核，另行颁发任命。原方腊麾下所有军队及武将，即刻起脱离旧制，悉数重组整编，纳入我大宋水师序列，号为‘明州水师’，划归远洋第二师统辖。其驻防之地，调黑松军前来协调接管，并着手在此筹备建立新卫所，务必确保东南海防无缝衔接，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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