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赶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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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夜路的人,总难免会碰上些离奇的事儿。有这么个车夫,平日里靠帮人拉货为生,出门的时间总是由货主说了算。有时候货主来得晚,卸货也就晚,回家的时间自然也跟着延迟。这天,他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多才忙完,收了钱便匆匆驾着马车往家赶。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段狭窄的山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不过车夫常走这条路,已是轻车熟路,所以也没太在意,只盼着早点回家。前方是个拐弯处,他知道那儿有棵几百年历史的老榕树,树干粗壮,得好几个人才能合抱得住。

  当马车行至老榕树下时,除了马蹄声和车轮的吱嘎声,车夫隐约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大半夜的,哪来的哭声?他心存疑惑,赶紧停下马车,走到榕树下查看。只见树下蹲着一个身影,看背影是个女子,身形纤弱,一袭白衣,长发披肩。

  车夫心中纳闷,这荒郊野岭的,怎会有女子在此?他试探着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女子闻声站起,回头一看是车夫,吓得连连后退,支支吾吾地说:“这位大哥,我……我没事。”

  姑娘大半夜一个人在这儿哭,怎么会没事?车夫忙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是赶车的。你看,我的车就在那儿呢!”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女子看了看马车,松了口气说:“大哥,刚才是我误会您了。我是山下老李家的小妾,被大奶奶嫉妒,半夜里给赶出来了。老爷不在家,我实在没地方去。”说着,她又抹起了眼泪。

  车夫一听,心生怜悯,从马车上拿出些吃的喝的递给她。女子接过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她开口道:“大哥,真谢谢您了。我大半夜的没吃饭,实在是饿坏了。这山道里太可怕了,总有些奇怪的动静。这儿平时根本见不着人,要不是您今晚干活晚了,我恐怕得一个人在这儿呆一宿。而且前边常有野狼出没,我在这儿也不安全啊。”

  车夫闻言说道:“姑娘,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今晚能不能在这儿陪我一晚?我一个人实在害怕。”女子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车夫又看了看天色,见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榕树底下也挺干燥,便说道:“行吧,我把马车卸了,让马去旁边吃点草。”

  说完,他卸了马车,把马放开,又在附近捡了些干草和柴火堆在树下,拿出火石点着取暖,招呼女子过来:“到火堆旁边坐着吧,能暖和点。”可那女子似乎有些怕火,只说不冷,坚持在一旁坐着。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女子性情开朗,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车夫不知道的事儿。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神鬼精怪上。女子说:“大哥,您别不信,这世上真有神鬼和精怪。”车夫半信半疑:“真的吗?我倒从未见过。”女子笑道:“大哥,你想亲眼见见吗?”车夫好奇地问:“真能见到?”女子认真地点点头。

  车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那姑娘你就施展一下,让我也见见神仙。”女子从身边薅了几根草,编成一个脸盆大的圆环,挂在树枝上。那圆环离地面大约一人高,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女子嘴里念念有词,没过多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圆环里冒出阵阵烟雾,等烟雾渐渐散去,里面竟然出现了一片别有洞天的景象。

  女子弯腰示意车夫:“大哥,您上前来看,离远了看不清其中的神奇之处。”车夫凑近一看,只见圆环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眼望去,金碧辉煌的楼阁矗立在空中,还有仙山古墓、仙禽异兽在天上飞,甚至有人在云端谈笑风生、弹琴作乐,好不热闹。车夫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就把半个脑袋伸进了圆环里,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正在旁边吃草的老马突然一声嘶鸣,四蹄撒开冲过来,一下把车夫撞翻在地。车夫顿时眼前一黑,只听见那女子大喊一声:“你坏我好事!”等车夫缓过神来,发现老马正在身边用嘴拱他的脸颊,脸上全是马的口水。他晕头转向地站起来,正要发火揍马,扭头一瞧,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车夫这才猛地冒出一身冷汗,瞬间想明白了——这女子肯定不是活人!那圆环看着多像个上吊的绳套啊!他心里一阵发毛,急忙捡起包袱,套上马车就往家赶,一路飞奔,直到天光大亮才到家。

  他把这事儿跟村里的老人一说,老人听完叹了口气:“你这是捡回一条命啊!那是老树成精要害人,想取你性命,幸好你的老马识破了妖术,把你撞倒救了你。你要是真把脑袋全伸进去,那圆环立刻就会勒紧,你的命就没了。”

  车夫听完,后怕不已。他又想起点火时那女子怕火的样子,越发肯定是那老榕树成了精。一来心里愤怒,二来怕以后再遇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白天买了好多桐油,趁着大太阳跑到那榕树下浇上油点了火,把那棵老榕树烧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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