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灯下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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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晴暖,冰雪消融,井口那枚我亲手按下的手印,终究随着融水一圈圈散去,像从未存在过。可人心不是冰,化了不会消失,只会漫成洪流。
我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宫墙外升腾的炊烟,耳边却不断传来小满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她几乎是冲进来的,手里攥着一叠皱巴巴的纸条,“北坊、东坊、西市……都在闹!有人打着‘共活’的旗号,抢了邻居家过冬的米粮,说‘多者当济少’;还有少年伪造‘言责帖’,逼商户交钱,不然就在‘共语墙’上泼黑泥!”
我接过那几张所谓的“言责帖”,指尖摩挲着陶片边缘。
泥质细腻,刻痕流畅,乍看无异,可翻到背面——笔锋顺拐,全是右手执刀惯性使然,且泥料同源,绝非众人共议所出。
“这不是共言,是伪命。”我冷笑一声,将陶片丢进案前火盆。
青烟袅袅升起,像极了那些被蒙蔽的眼睛。
小满咬着唇:“娘娘,火太旺了,没人管,就烧到自己人了。”
我抬眼看向她,目光沉静:“不是火太旺,是灯太暗。”
她一怔。
我缓缓起身,走向内殿深处,“共活”二字,不是大锅饭,更不是无王法。
它是千人执炬,而非一人放火。
若无规矩,再好的理念也会沦为暴民的刀。
“从今日起,闭宫三日。”我下令,“不接奏报,不见外臣。”
小满惊得瞪大眼:“可陛下那边——”
“范景轩若来,便让他进来。”我淡淡道,“我要做的事,不怕他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我命小满把各坊上报的“焚典失败案”全部调来——所谓“焚典”,便是百姓将不公之事刻于陶片,投入“共语火坛”,由坊老集议裁断。
可如今,火坛未燃,冤情未解,反倒催生出无数借机生事之徒。
我把这些案例一张张贴满内殿四壁,如同拼一幅残破的山河图。
每一片都写着谎言、漏洞、盲区。
有人伪造签名,有人篡改日期,更有甚者,竟用同一块模子批量刻制“民意”。
第四夜,风雪复返。
殿门轻响,玄色大氅拂过门槛,带着一身寒气。
范景轩来了。
他立在门边,目光扫过满墙陶片与纸录,眉峰微动。
烛光映着他侧脸,深邃如渊。
“你是在找漏洞?”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压着一场未落的雷。
我转身,执笔蘸墨,在其中一处标记重重画圈:“看这里。这人伪造‘共言契’,声称百人联署要求开仓放粮。可你细看评议片——笔锋全为顺拐,泥质出自同一批南河沙。真正的共议,该有老者拙笔、少年锐痕、妇人细线,泥料也该混杂各坊水土。”
我抬头看他:“真制度,藏在细节里。”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所以你闭宫三日,不是赌气,是在织网?”
“网要密,才兜得住人心。”我说。
翌日清晨,我召工部匠首入宫。
“重制‘共言契’陶片。”我当众下令,“双片为一组,主片用北河粗沙泥,副片掺南河细沙,触感有异,无法仿制。刻字工具由‘言社’轮值长老每月初一统一分发,用毕即缴,私藏者视为欺民。”
殿中众人屏息。
我又道:“设‘验语日’,每月初一为‘对契日’。各坊须将上月建言与执行结果公开展示,百姓可持原片比对。若有虚报、篡改、执行脱节者,罚陶十片,用于修补‘错字墙’。”
错字墙——便是我命人立于南市中央的那面高墙,专贴欺世盗名之帖,任风吹日晒,供万人唾弃。
消息传开,坊间震动。
有人赞我铁腕清明,也有人暗骂宫中又想插手民间。
小满忧心忡忡:“娘娘,这般立规,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不信他们能自治?”
我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轻摇头:“不是不信,是护。孩子学步,需扶一把,否则跌进沟里,就再不敢走了。”
可就在我以为风波将息之时,傍晚时分,小满神色凝重地奔入殿中。
“娘娘……北坊‘言社’传来消息。”她喘着气,“有人拒交新制陶片,撕了工部告令,当众喊话——‘百姓自治,不听宫令!’”
殿内烛火猛地一晃。
我静静坐着,指尖轻叩案沿。
没有怒,没有惊,只有一丝了然的笑意,缓缓浮上嘴角。
原来,火已烧到了门槛前。
我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望向北坊方向。
风雪欲来,天地苍茫。
而我,该走了。第371章 灯下没人影(续)
北风割面,雪如刀片,我踏出宫门时,连呼吸都凝成霜。
小满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脚步急得几乎踉跄。
她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北坊‘共语堂’外已聚了百余人,有人举着火把,说要‘还政于民’,还把工部的告令撕了贴在墙上,拿鞋底抽……”
我听着,唇角却微微扬起。
不是怒,不是惧,是松了口气。
火终于烧到了人前,而不是背后。
这说明,他们还信“共活”两个字,哪怕扭曲了,也仍想攥在手里。
只要心未死,火就有救。
“那就去。”我说,“去共语堂。”
“可您是妃嫔,深夜独赴民坊——”
“我不是去宣旨。”我望着远处隐约跃动的火光,“我是去烧一片泥。”
北坊的共语堂建在十字街口,原是百姓议事、刻言、焚典的地方。
如今堂前却像战场,火把林立,人群喧沸。
几个青壮男子站在石阶上,高举着残破的陶片,嘶吼着:“宫中制新契,是想掐住我们喉咙!自治自治,自都不许,还叫什么自!”
百姓围成一圈,有附和的,有沉默的,也有老人抱着孩子躲在角落,眼神里全是惧意。
我未带仪仗,未穿宫服,只披一件素色斗篷,缓步走入人群。
有人认出我,惊得后退一步;有人冷笑:“哟,反派娘娘也来演戏?”
我置若言,径直走到堂前空地,从袖中取出一包陶泥、一把刻刀、一只小泥灶。
众人愣住。
我蹲下身,就着雪地支起灶,添柴点火。
泥块在火上慢慢烘软,我用手揉、搓、压,像村妇和面般耐心。
雪落在发间、肩头,融成水珠滑下。
“我来,不是颁令。”我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穿透风雪,“是来烧一片自己的话。”
有人嗤笑:“娘娘金尊玉贵,懂什么百姓之言?”
我抬头,看向那说话的老汉,他满脸风霜,手背裂着血口,显然是常年劳作之人。
我递出那片刚搓好的湿陶:“那你烧我这片——若它经得起泡。”
全场静默。
老汉迟疑片刻,接过陶片,大步走向井边。
他将陶片扔进井水,冷声道:“泡半日!若不散,算你真!若散了,你滚回宫里去!”
“好。”我点头,“我等。”
雪未停,风更烈。
人群围在井边,盯着那片沉在水底的陶片,像在等一个判决。
我坐在泥灶旁,继续和泥,搓条,刻字。
这次刻的是:“言不可伪,心不可欺,火可焚典,不可焚信。”
没人说话,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半日过去——准确说,是三个时辰。
天将明未明,井水寒得刺骨,老汉亲自下井捞出那片陶。
泥片完好无损,纹路清晰,连边角的指纹都未模糊。
他捧着它,手在抖。
“北河粗沙混南河细沙,火烤三刻,水浸不散。”我站起身,拍去衣上雪灰,“新制陶片,便是如此。不是为了管你们,是为了护你们的话,不被贼人偷去当刀使。”
人群中,一个少年突然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片私刻的陶片,默默走到井边,泡了进去。
泥片三刻内化成烂糊。
他红了眼:“我……我刻了‘张记米铺藏粮不售’,想逼他降价……可我没证据……”
我未斥责,只道:“那现在呢?”
他咬牙,抬头:“我愿去‘错字墙’刷泥三日,也愿把这谎话刻在墙上,让所有人看见。”
我笑了。
这才对。
制度不是锁链,是镜子。照得出善,也容得下悔。
第二日,北坊自发组织匠人,依照宫中图纸重制陶片。
第三日,他们在共语堂前立起一座木台——“验语台”。
首日便爆出大案:两名“言社”执事私改建言条文,将“修渠引水”篡为“建亭供神”,意图挪用公款。
百姓围台质问,两人跪地认错。
众人未打未罚,只投票决议:罚他们轮值“回声渠”记录员三月,每日抄录百姓建言,不得缺席。
小满带回消息时,我正在看雪。
她语气复杂:“娘娘……他们没罚钱,没打板子,反倒给了差事。”
我点头:“很好。纠错的人,不该是官,也不该是我。”
我起身,取出宫中特制的一盏琉璃灯,灯身雕着“言真”二字,命小满送去北坊。
“告诉他们,”我说,“这灯不照谁对谁错,只照谁敢说真话。以后每月‘对契日’,此灯点亮,谁若发现虚报,持原片来验,灯便为他燃一炷。”
小满怔住:“可……这是御用之物。”
“现在不是了。”我轻道,“宫里的光,若只照宫墙,就不叫光了。”
她眼眶忽地红了,抱着灯匆匆而去。
子时,我踏雪归宫。
宫门无声开启,风雪灌入长廊。我正欲回殿,忽觉头顶有异。
抬头望去,殿顶飞檐上,一道玄色身影静坐如松,手中捧着一盏熄灭的琉璃灯。
范景轩。
他不知何时来的,大氅覆雪,眉睫凝霜,像一尊守夜的神。
“宫外的灯亮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夜,“可你的影子,越来越淡。”
我仰头看他,笑了。
“影子淡了,光才真落到了地上。”
他沉默良久,忽然抬手,将那盏熄灭的灯轻轻放在我掌心。
“你点的火,我不拦。”他说,“可别忘了,火旺时,也最易烧空自己。”
我握紧灯身,温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做执灯人,只做点火者。”
话音未落——
井底忽传来极轻的“咔”声。
像谁在地下,轻轻合上了笔盖。
我心头一震,猛然转身望向那口老井。
它深不见底,水面漆黑如墨,此刻却似有微澜,一圈极细的波纹,正缓缓漾开。
小满也听见了,吓得后退半步:“娘娘……这井……早废了啊……”
我未答,只盯着那涟漪,久久不动。
废井不响,响则有声。
可那声,像字,像句,像某种沉埋已久的回应。
春雷未动,井水已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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