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谁在问,谁在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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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初透,南坊的井口还浮着一层薄雾。我坐在灯下,指尖摩挲着那枚刚铸成的陶片——无字,唯有一圈裂痕,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又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
小满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没人敢取。”
“为何?”
“孩童说它‘像伤口’,老者看了许久,喃喃‘看了心痛’……连最胆大的泼皮都绕道走。”
我静坐不动。
烛火在眼底跳动,映出幽微的光。
窗外,晨风掠过残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未出口的话在低语。
“明明无字,怎惹惧怕?”小满不解。
我轻轻笑了,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因为它不给答案,只逼人自问——而人最怕的,不是没路,是发现自己一直走错了路。”
这话落下时,我自己也震了震。
十年了。
我从现代穿来,成了这本狗血权谋书里人人唾弃的反派医妃。
原主陷害忠良、勾结外敌、毒杀嫔妃……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可我知道,那是“代承契”的局——一个用陶片为凭、以“共活”为名,操控百官百姓的隐秘体系。
他们让人信奉“被赐予的生存”,却忘了“共活非赐,乃争”。
我救疫、立碑、传医术,原以为留下的是希望。
可十年后,那碑竟要被焚,而举火者,竟是曾受我恩惠的少年。
人心易变,不是因忘恩,而是因从未真正醒过。
我起身,走到案前,执笔写下三字:“静问台”。
“小满,去各坊设台,不焚香,不刻字,只放一只空陶碗,上书一句——你今日,为何不敢说话?”
她怔住:“就这么简单?”
“越简单,越锋利。”我说,“我们总忙着回答,却忘了谁在提问。谁掌握‘问’的权力,谁就掌握人心的开关。”
她咬唇,终是领命而去。
首日,无人问津。
第二日,风起,尘扬,碗在风中轻颤,空荡如初。
我端坐灯下,听更漏滴答,心却沉得稳。
有些火,不是一点就燃,是要等柴薪自己干透。
第三日清晨,小满匆匆回来,手中捧着一只陶碗,里面堆满了纸团,皱巴巴,湿漉漉,像是被手攥过千百遍才敢松开。
“有人写了。”她声音发抖,“好多人都写了。”
我逐张展开。
“怕连累家人。”——字迹稚嫩,应是少年所书。
“不知该信谁。”——墨迹反复涂抹,似写又删,终是落笔。
最底下一张,纸角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墨迹斑驳,几近模糊:“我曾用‘共活’害人,现在不敢抬头。”
我盯着那行字,久久未语。
指尖一颤,纸角碎成细屑。
原来不是没人敢说话,是没人敢承认自己说过的谎、点过的火、签过的“代承契”。
他们不是沉默,是被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动弹不得。
“主子……”小满低声,“这些纸,怎么处置?”
我将它们轻轻叠好,放入陶匣,沉入井底。
“不处置。它们不是罪证,是心跳。”
就在这日午后,范景轩回来了。
玄袍微尘,眉间凝霜。
他没回宫,径直来了我这偏院,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抬着一个草席裹着的人影。
是个老妇,枯瘦如柴,眼神涣散,蜷在席上不停哆嗦,嘴里反复念叨:“我烧过人……我烧过人……”
小满一见,怒从心起:“这种人也该带回来?她若真是‘代承契’的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
范景轩默然,只看向我。
我走近那老妇,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却像看不见我,只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火焰,有哭喊,有烧焦的陶片在风中飘散。
“她是密探。”范景轩低声道,“早年负责伪造‘验活陶’,陷害异己。后来失势,流落街头,疯了十年。”
我缓缓伸手,抚上她冰凉的手背。
那手上布满烫伤的疤痕,指节扭曲,像是曾死死攥住烧红的陶模。
“你说她疯了。”我轻问,“可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疯,是为了逃命?”
范景轩眸光微闪。
我没等他答,已起身下令:“把她安置在井边草庐,每日送一碗药,不言不语,不问不查。”
小满惊愕:“主子!”
“若‘共活’只容清白者开口,那它早成了新祭坛。”我望着井口,声音平静,“我们设静问台,不是为了审判,是为了让那些不敢说话的人,先听见自己的心跳。”
夜深,我独坐井畔。
风过,陶碗轻响。
一张新纸团悄然落在碗中,无人知晓何时所投。
我拾起,展开——
仅二字:我也。
指尖骤然发烫。
我仰头望天,月隐云后,星如碎钉,钉住这沉沉黑夜。
而我知道,有些问题一旦被提出,就再也压不回地底。
七日后,老妇忽然清醒。七日后,老妇忽然清醒。
她是在一个无风的清晨坐起身的。
草庐外,静问台的陶碗正盛着昨夜落下的露水,澄澈如镜。
我端药过去时,她已整整齐齐地叠好草席,跪在错字墙前——那堵由百姓匿名投书、写满悔恨与冤屈的土墙。
她双膝抵地,面前摊开一堆灰褐色的陶片,大小不一,边缘焦黑,每一片都刻着“验活”二字,却笔画歪斜、火候不足,是当年“代承契”用来陷害清白的伪证。
“这是我亲手做的。”她的声音干涩,却清晰,“七百三十一片,骗了七百三十一人。有的被流放,有的被烧死,有的……全家投了井。”
她抬起头,眼窝深陷,但目光竟清明如洗。
风吹动她花白的发丝,露出脖颈上一道陈年烫痕,像蛇咬过。
“求您,焚我之声。”
我站在她身后,并未走近。
小满在我耳边低语:“主子,这老东西手上沾血,怎可轻饶?让她跪着已是仁慈!”
我没答。
良久,我只说了一句:“你若真悔,不必求我焚你之声——你该让所有人听见你曾如何夺人之声。”
我命人抬来石碑,立于静问台下,命曰“谎录碑”。
又赐她一支骨笔——取自南坊乱葬岗无名尸骨,笔尖削得极细,写一个字都需用力。
“从今日起,你每日在此讲一个你参与过的谎言,讲完,便亲手刻一字于碑上。不许删改,不许停歇,直到你讲完为止。”
百姓闻讯而来,起初是看热闹的。
有人啐她:“老妖婆也配说话?”有人冷笑:“演给谁看呢?”
第三日,她讲起一个寡妇。
那年饥荒,朝廷以“共活”之名收粮换契,说是交出家产便可得活命口粮。
她奉命诱骗一名寡妇焚宅换粮,说“火起之时,便是新生之始”。
寡妇信了,亲手点火,烧了祖宅,换得半袋霉米。
可三日后,官差以“藏粮抗契”为由抄家,寡妇之子被活活杖毙,尸首扔在城门外喂狗。
“我……我递的告密帖。”老妇跪在台上,骨笔坠地,“我亲眼看着她抱着儿子的尸首,在雪地里坐了一夜……可我还得笑着说,这是‘共活’的恩典。”
台下死寂。
忽然,一声颤抖的女声刺破沉默:“那……那是我婆母。”
众人回头。
是个四十许的妇人,衣衫粗旧,手里牵着个孩子。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我娘……那一夜,再没回来。我们找了三天,才在乱坟岗找到她的尸身……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房梁木。”
老妇猛地伏地,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一声、两声、三声。
“我对不起你家。”
那妇人没哭,只是呆立原地,像被抽了魂。
可就在这死寂中,她竟慢慢走上台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焦木,轻轻放在老妇面前。
“我……我恨了二十年。”她声音极轻,“可我娘若知今日你能说出这话……或许,能闭眼了。”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风卷起纸灰般的尘土,在她们之间打着旋。
那一刻,没人再笑。
谎录碑的第一行字,就这样刻成了。
我立于井畔,望着这一切,心口发烫。
不是因正义得伸,而是因——人终于开始听自己的心跳了。
三日后,我颁布“问源令”。
凡欲提新“共活”条文者,须先至静问台前,面对空碗,回答三问:
“你为何问?”
“你怕什么?”
“你曾否堵过别人的嘴?”
三问答毕,方可议政。
小满忧心忡忡:“主子,这太难了。人会退缩,会不敢提,会绕道而行……”
我倚着井栏,望着天边渐沉的夕光,轻轻笑了:“退缩也比盲目前进好。至少,他们开始摸自己的心口了。”
夜里,风静。
我独坐井边,忽闻三声叩首,沉闷如鼓。
是那老妇。
她跪在井口,手中骨笔高举,随即松手——笔落井中,溅起一圈微澜,旋即归于黑暗。
我未动,只凝视那井水。
翌日清晨,我照例去静问台查看陶碗。
碗底空荡,却有一行湿痕浮现,墨迹未干,似由水汽凝成:
“我问,故我在。”
我指尖轻抚那字,凉意渗入血脉。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玄袍无声,落雪无痕。
范景轩来了。
他未语,只递来一碗茶。
青瓷素盏,热气袅袅。
茶面平静如镜,竟浮着一枚残片——是“问心契”的一角,尚未燃尽,边缘焦卷,却清晰映出一行小字:
“七岁之我,提笔写下第一个问号。”
我怔住。
茶面上,那倒影清晰得可怕:小小的女孩蹲在井边,发辫松散,手里握着半截炭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
风忽然停了。
茶面不晃,残片不沉,那问号静静浮着,像一道裂开的天光。
我知那是七岁之我——她从未写过“共活”,也未立过碑,她只在井底问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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