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虚无尘的挣扎

　　【系统提示：黑暗阵营玩家已进入虚空监视状态，覆盖光明阵营所有防御节点。】

　　虚空裂隙的最深处，虚无尘挥手遣散最后一批黑暗神只。那些身影化作淡墨色的光点，融入周围的虚空乱流，消失前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三天后摧毁圣光节点的计划。只有他独自留在原地，暗金色的瞳孔在虚空中微微收缩，周身流动的黑暗能量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都走吧。”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抬手间，一道纯粹的黑暗屏障将这片虚空与外界隔绝——屏障内没有混沌能量的干扰，只有属于他自己的、最本源的气息在浮动。

　　薛无尘的记忆碎片在意识中翻涌。

　　那是他尚未成为虚无尘时的模样：一身素白的长袍，连发丝都泛着莹白的光泽，行走时周身会自动萦绕着净化气息，仿佛天生就与黑暗绝缘。那时的他信奉“无情道”，认为唯有斩断七情六欲，才能触及力量的巅峰，杀戮对他而言，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非本能。

　　可现在……

　　虚无尘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被黑洞撕碎的星族玩家的数据流，指尖萦绕的黑暗能量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自从沾染了杀戮，尤其是获得“坠入虚空”和虚空放逐之尺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解决问题——毁掉星族复活点时没有犹豫，看着妖族被全族放逐时甚至觉得“高效”，刚才面对混沌之神的威压，第一反应竟然是“如何利用她的力量”。

　　“我好像……跟她一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意识中炸响。虚无尘猛地抬头，暗金色的瞳孔中映出混沌祭坛上空那道被黑气包裹的身影——无双。那个拥有九条长尾、周身散发着杀戮气息的混沌之神，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透着对毁灭的狂热。

　　而自己，正在朝着与她相似的方向滑落。

　　“无情道……真的有用吗？”虚无尘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曾以为“无情”是对抗混沌的利器，可现在才发现，这条路走到极致，竟然与无双的杀戮之道如此相似——都是对情感的摒弃，对生命的漠视，只不过一个披着“秩序”的外衣，一个坦露着“混沌”的獠牙。

　　他想起薛红尘的记忆碎片里，那个总是赤着双足、带着九条长尾的身影。无双的力量源自杀戮，每一次毁灭都能让她变得更强，这与黑暗阵营“黑化强10倍”的特性如出一辙。而自己呢？成为虚无尘后，力量确实以几何倍数增长，黑洞的威力、虚空放逐的范围、甚至“坠入虚空”的增幅效果，都远超当初作为薛无尘时的想象。

　　“黑化强10倍，洗白弱3分……”虚无尘低声重复着这句在试炼空间流传甚广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难道就是力量的代价？想要变强，就必须舍弃原本的自己，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他尝试调动体内属于薛无尘的那部分力量。莹白色的净化光芒在掌心亮起，却立刻被周围的黑暗能量吞噬，只留下几缕微弱的光屑。这抹白色与他现在的气息格格不入，像是白纸上的墨点，突兀而刺眼。

　　“为什么……”虚无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不明白，自己追求力量的初衷，是为了守护某些东西，可现在，双手却沾满了越来越多的鲜血。星族、修罗族、妖族……那些被他亲手淘汰的阵营，他们的哀嚎仿佛还在虚空里回荡。

　　意识深处，薛红尘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那是战神榜试炼时，无双凑在他耳边低语的画面——她的唇瓣是极淡的玫瑰灰，声音带着蛊惑的甜腻：“每一次杀戮，都是在给我喂食……”

　　那时的他只觉得毛骨悚然，可现在，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喂食”的快感。每毁掉一个复活点，每淘汰一个阵营，体内的黑暗神格就会发出满足的嗡鸣，力量的增长如同毒品，让人沉沦，让人依赖。

　　“这不是我想要的。”虚无尘猛地闭上眼，试图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杀戮欲望。他想起雪刃的秩序之力，想起光明阵营为了守护人族复活点而做出的努力，那些身影虽然“弱小”，却有着他正在失去的东西——对生命的敬畏，对信念的坚守。

　　可下一秒，暗影和幽影兴奋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毁掉圣光节点，我们就能突破500级！”“混沌之神说了，失败的代价是坠入深渊！”

　　力量与良知，如同两股拉扯的绳索，将他的意识撕裂。

　　如果坚持“无情道”，就必须彻底斩断对过往的眷恋，像无双一样拥抱杀戮，用更多的毁灭换取更强的力量，这样才能在混沌恶魔大军降临后存活，甚至可能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可如果回头……

　　虚无尘苦笑。回头意味着什么？放弃现有的力量，变回那个白衣胜雪的薛无尘？可“洗白弱3分”是不争的事实，失去黑暗能量加持，他连暗影和幽影都未必能抗衡，更别说对抗混沌之神。到那时，别说守护什么，恐怕连自己都会成为观战席的一员。

　　“无情道的终点，难道就是混沌吗？”他喃喃自语，暗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虚空乱流在屏障外呼啸，带着混沌能量特有的暴戾。虚无尘忽然想起无双的九条长尾，想起她尾尖的银白碎光，想起她谈及杀戮时眼中闪烁的兴奋——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负担的毁灭欲，而自己，还在为杀戮的代价而挣扎。

　　“或许……我比她更可悲。”虚无尘抬手抚上心口，那里的黑暗神格正在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在催促他继续杀戮。他既无法像无双那样彻底沉沦，又无法回到薛无尘的纯粹，只能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痛苦地徘徊。

　　他尝试模拟雪刃的秩序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道微弱的金色符文。符文刚成型就开始崩解，却让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无论是无情道还是杀戮之道，或许都不是终点。雪刃的秩序之力并非无情，而是在守护中寻找平衡；而自己，或许也不必在“黑化”与“洗白”之间二选一。

　　“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用它来做什么。”虚无尘睁开眼，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无法抹去过往的杀戮，也不能放弃现有的力量，但他可以选择未来的方向——不再为混沌之神效力，不再盲目追求毁灭，而是用这份黑暗能量，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比如，阻止混沌恶魔大军摧毁人族复活点。

　　这个念头一出现，体内的黑暗神格立刻发出抗议般的嗡鸣，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虚无尘却握紧了拳头，任由那股不适的感觉冲刷意识——这或许就是挣扎的意义，哪怕明知“黑化强10倍”，也要守住心中那点不肯被黑暗吞噬的光。

　　他散去黑暗屏障，身影重新融入虚空。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光明阵营的圣光节点，而是混沌祭坛的方向。他要弄清楚，无双的真实身份，弄清楚薛逸辰与薛红尘之间的联系，更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无情道或许走不通，但我的路，还没到尽头。”虚无尘的声音在虚空中消散，只留下一道逐渐远去的黑影。黑影的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莹白，像是白衣的碎片，在黑暗中倔强地闪烁。

　　虚空监视的黑暗神只们并未察觉他们首领的异常，依旧在兴奋地等待着三天后的行动。他们不知道，一场足以颠覆整个试炼空间的挣扎，正在虚无尘的意识深处，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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