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莫云有求

　　爱旭驾驶着奔驰GLE驶出家。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他却无心欣赏，脑海中不断猜测着莫云紧急约见的原因。

　　茹丝葵牛排馆坐落在黄浦江畔的一栋历史建筑内，是莫云最钟爱的餐厅之一。爱旭停好车，整理了一下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快步走进餐厅。领位员显然认识他，微微鞠躬后直接将他引向角落的一个半封闭包厢。

　　莫云已经在那里等候。她今天没有穿往常的职业套装，而是一件深蓝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光。桌上已经摆好了前菜和一瓶开了的红酒。

　　“你迟到了四分钟。“莫云抬眼看他，唇角微微上扬，但笑意未达眼底。

　　爱旭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眼手表：“什么事这么急？“

　　莫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红酒瓶，为爱旭斟了半杯，然后又给自己添了些。“先吃饭吧，“她轻声说，“我饿了。“

　　爱旭挑眉，但没有多问。他太了解莫云了——这个在金融圈叱咤风云的女总裁，说话从来直截了当，今天这种回避的态度极不寻常。

　　晚餐在一种奇怪的沉默中进行。莫云吃得很少，却喝了不少酒。爱旭注意到她的手指不停地在酒杯边缘摩挲，这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莫总，“爱旭终于放下刀叉，用只有两人时才会用的昵称叫她，“到底怎么了？“

　　莫云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吃完再说。陪我去外滩走走好吗？“

　　九点半的外滩，游人如织。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灯火辉煌，摩天大楼上的LED屏变换着绚丽的图案。爱旭和莫云并肩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也不会太过亲密。

　　他们在一处人少的栏杆前停下。莫云双手扶着栏杆，望向江面。夜风拂过，带来江水特有的潮湿气息。

　　“我爸病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胰腺癌，晚期。“

　　爱旭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莫云的侧脸，发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在夜色和灯光的掩护下并不明显。

　　“什么时候的事？“他低声问。

　　“上个月确诊的。“莫云苦笑一声，“他瞒着所有人，直到上周昏倒在办公室才被送医。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

　　爱旭沉默了片刻。他认识莫云的父亲，那个白手起家的金融大亨，强硬、固执，却对独女宠爱有加。“需要我做什么？“他最终问道，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回应。

　　莫云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直面爱旭。江边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她的眼神异常清明，尽管刚才喝了不少酒。

　　“我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生子。“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他昨天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说，想在走之前看到外孙。“

　　爱旭点点头，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今年三十四岁了，爱旭。“莫云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得不自然，“这些年我拒绝了所有相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事业上。现在突然要我找个人结婚生子...“她摇摇头，“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上一艘游轮驶过，汽笛声悠长。爱旭等待着下文，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节奏。

　　莫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了很久，唯一能接受的男人，只有你。“

　　爱旭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和莫云相识一年多，他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信任和了解。但即便如此...

　　“你是说...“爱旭谨慎地开口。

　　“我们可以签协议。“莫云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就像在谈判桌上讨论并购条款，“结婚，等我怀孕后随时可以离婚。如果你担心财产问题，婚前协议可以写得明明白白。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最终都还是孩子的。“

　　爱旭彻底震惊了。他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这场景简直就像那些狗血短剧里的桥段——霸道女总裁借种生子。

　　“你...认真的？“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莫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移开视线：“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时间紧迫，而我不想随便找个陌生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至少你，我了解也信任。“

　　爱旭转过身，双手撑在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黄浦江的夜风带着微凉的水汽拂过他的面颊，却无法冷却他混乱的思绪。这个提议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怀疑莫云是不是喝多了。

　　“为什么是我？“他最终问道，“你身边不缺优秀的男人。“

　　莫云轻笑一声：“优秀？那些围着我的男人，要么贪图我的家产，要么畏惧我的职位。你呢？“她侧头看他，“你从来不怕我，也从不对我有所求。“

　　爱旭沉默。她说得没错，他们的关系之所以能维持这么多年，正是因为彼此之间没有利益纠葛。他是少数几个敢当面反驳莫云的人，也是她危机时刻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

　　“而且，“莫云补充道，声音低得几乎被江风掩盖，“我需要孩子的父亲聪明、健康，有良好的基因。你在股市的表现证明了你足够聪明...“她停顿了一下，“只是长相，也算过得去。“

　　爱旭忍不住笑出声：“谢谢夸奖。“他的笑声很快消散在夜色中，“莫总，这不是小事。一个孩子，一辈子的责任。“

　　“我知道。“莫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但想想看，爱旭，我不年轻了。而我也打算一辈子单身，但有个子女正好可以托付家业？“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道。

　　莫云点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催促：“三天。三天后给我答复。“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我的体检报告和家族病史。你可以...评估一下风险。“

　　爱旭接过那张纸，没有立即打开。他注视着莫云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信息。但那双他熟悉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水，隐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回家吧，“他轻声说，“我送你。“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爱旭专注地驾驶，而莫云则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当车停在莫氏山的别墅楼下时，她睁开眼，却没有立即下车。

　　“爱旭，“她突然开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保证。“

　　爱旭点点头，但心里清楚这不可能。无论他答应与否，今晚之后，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莫云说完就下了车，进了别墅。白天，整个莫氏山庄看起来富贵高大气派，没有了初次晚上的那种阴森感觉，或许是心境的改变吧！爱旭长叹一口气。莫云的提议固然荒谬，但更荒谬的是，他居然在认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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