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血色告白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时，爱旭已经咬破了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却丝毫缓解不了他胸腔里翻腾的自责。门开的一瞬间，他几乎是弹跳起来，却被蓝姐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安妮被推出来时，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她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淡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某种残酷的计时器，计算着爱旭犯下的罪过。

　　“让开！“蓝姐用肩膀撞开爱旭，跟着推床走向病房。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皮衣，每一步都像要把高跟鞋踩进地砖里。

　　爱旭像个犯人一样跟在后面。走廊的灯光太亮了，照得他无所遁形。几个护士好奇地看过来，又迅速移开目光，但窃窃私语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是太粗暴导致的...“

　　“处女膜撕裂能出这么多血？“

　　“男方看起来挺体面的，没想到...“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爱旭的脊梁。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现在地上有个裂缝，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病房里，护士们熟练地安置好安妮，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蓝姐终于转过身，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爱旭，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安妮等了你这么久！你知道她拒绝了多少人吗？就为了你这个优柔寡断的混蛋！“

　　爱旭低着头，后颈仿佛压着千斤重担。病床上的安妮微弱地呼吸着，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我不知道她...“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不知道她还是处女？“蓝姐冷笑，“你以为她跟楚天龙上过床？就因为她跟进他一段时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肮脏东西！“

　　爱旭猛地抬头：“我们喝醉了，我以为...“

　　“你们男人就喜欢用醉酒当借口。“蓝姐打断他，“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响动。安妮醒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目光转向蓝姐，眼中满是不好意思。

　　爱旭立刻扑到床边：“安妮，对不起，我...“

　　“别碰她！“蓝姐一把拉开他，从保温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盅，“我炖了红枣乌鸡汤，补血的。你去外面等着，我要帮她换衣服。“

　　爱旭被赶出病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走廊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莫云的视频通话请求。他手忙脚乱地挂断，回复道：“现在有事，晚点回你。“

　　病房门开了，蓝姐冷着脸叫他进去。安妮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半靠在床头，正在小口喝着汤。见到爱旭进来，她立刻别过脸去，耳根通红。

　　“晕血...“她小声对蓝姐说，“太可怕了...一点甜蜜的感觉都没有...“

　　蓝姐翻了个白眼：“大小姐，第一次哪有什么甜蜜？又不是拍电影！“她转向爱旭，语气严厉，“现在你满意了吧？安妮把清白之身都给你了，你不能忘恩负义了吧？“

　　爱旭站在床尾，像个被审判的犯人。安妮的侧脸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能看到她太阳穴处跳动的青筋。

　　“我...我会负责的。“他干巴巴地说。

　　“负责？“蓝姐嗤笑一声，“怎么负责？你的莫云老婆不是怀孕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爱旭胸口。是啊，莫云还在等他回去，肚子里是他们的孩子。而眼前这个被他损了清白之身的女人，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我...我不知道...“他颓然坐下，双手抱头，“两边我都...“

　　“爱旭，“安妮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你不用为难。昨晚...是我自愿的。“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林小雨和林小晨的事，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打扰你的生活。“

　　“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爱旭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安妮苦笑：“因为蓝姐说得对，但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但你要心中无愧。“

　　蓝姐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安妮！你傻不傻！“

　　爱旭看着安妮倔强的侧脸，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骨子里比谁都坚韧。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莫云。爱旭看了一眼，没有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思考，但命运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你先回去吧。“安妮轻声说，“莫云需要你。“

　　“那你...“

　　“我有蓝姐照顾。“安妮勉强笑了笑，“去吧。“

　　爱旭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妮已经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消失在雪白的枕套里。

　　走廊上，爱旭靠在墙上，大口喘息。他掏出手机，翻出莫云今早发来的消息：“今天检查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胎心很正常。“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蔓延到全身。他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掌心。两个女人，一个在腹中孕育。无论选择哪边，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彻底背叛。

　　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爱旭站在台阶上，一边是通往莫家别墅的方向，一边是回自己家的路。他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人生如此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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