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生命的重量

　　当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响起，乔楚覃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

　　原来这就是生命的重量，不是数字，不是评分，是你听见她第一声呼吸时，心跳突然失序的瞬间。

　　助产士迅速将孩子托起，动作轻柔如捧月光，先用柔软的纱布擦干身体，再裹上预热好的纯棉毛巾，动作快而不乱，每一步都精准无误。

　　“好漂亮的小宝宝哦！我们稍后会进行黄金小时肌肤接触，90分钟内不间断哈~现在先让妈妈看看她。”

　　她将新生儿轻轻放在苏怡笙胸前，那一刻，母体与胎儿之间最原始的联结瞬间完成——皮肤相贴，心跳同步，温度交融。

　　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共鸣，在这一刻完成了超越语言的理解。

　　苏怡笙睫毛微颤，手指颤抖着抚过女儿的脸颊，指尖触到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肌肤，像是触摸到了宇宙初生时的第一缕光。

　　她泪水无声滑落，混入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之之，你怎么皱巴巴的？”她喃喃，声音轻得像风，眼里却盛满了整个银河。

　　乔楚覃跪在池边，双手撑地，额头几乎贴上她的肩膀，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孩子身上，再回到她脸上——仿佛在确认：她们都还在，活着，完整，属于彼此。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指尖轻如羽毛，生怕惊醒这场刚刚开始的梦境。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助产士，声音低沉却清晰：“她……多大？多重？”

　　“37周足月，体重2.7公斤，Apgar评分9分（1分钟）。”助产士微笑，眼里有赞许，“一切都很顺利，胎位正，无缺氧迹象，是标准的自然分娩。”

　　乔楚覃点点头，喉结滚动，眼中泪光闪烁，却不再压抑。

　　他转头看向苏怡笙，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宝宝，辛苦了～”

　　“我们一会儿该抱她去新生儿观察室了。”助产士轻声提醒。

　　他长舒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生命身上。

　　脸蛋通红，眼睛紧闭，呼吸均匀，像一颗刚从风暴中逃出的星，安静地躺在母亲怀里，等待被世界温柔接纳。

　　“之之？”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婴儿柔软的脸颊，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不再是疼痛，而是释然与不舍交织的温柔。

　　她喃喃：“妈妈疼得厉害，但看到你，就不怕了。”

　　乔楚覃带了几分无措地看向苏怡笙，声音低缓，带着心疼：“怎么样宝宝？你感觉怎么样？”

　　“累……好累……”她声音断续，目光涣散，却仍努力聚焦在他脸上，像要把他的轮廓刻进记忆里。

　　护士开始清理产房，准备母婴分离后的护理流程。

　　但乔楚覃没有动，只是紧紧握住苏怡笙的手，任由她靠在他肩上，感受她微弱却真实的呼吸节奏。

　　这一刻，产房不再是冰冷的医疗空间，而是一间充满爱意的圣殿。

　　三个人，一个家，刚刚诞生。

　　外面等候的王于和乔涪，早已在走廊尽头站了整整五个小时。

　　时间像被拉长的丝线，每一秒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王于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眶红得发烫，嘴唇咬出浅浅血痕。

　　她不敢哭，怕一开口就会崩溃。

　　乔涪则靠墙站着，背脊挺直如松。

　　直到产房门轻轻打开，助产士探出头，脸上带着疲惫却明亮的笑容：“母女平安，顺利出生！”

　　那一刻，王于猛地捂住嘴，眼泪终于决堤。

　　她踉跄着向前一步，膝盖一软几乎跪地，却被乔涪一把扶住，紧紧搂进怀里。

　　“好了，好了。”他声音哽咽，手臂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之之和笙笙都平平安安的！”

　　王于也哭了，一边哭一边笑，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声音破碎：“咱闺女……遭罪了！”

　　华京的雨停了，克洛的暴雨却仍像倾倒的深渊，不曾止息。

　　吴泛醒来时，病房的窗帘半掩，窗外阴沉的光线斜切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听到消息后，他沉默许久，呼吸声在静默里变得极重。

　　“吴泛……”

　　秦毅慢慢撑起上半身，绷带下的伤口隐隐渗血，他却只是缓缓抻直脊背，像是忍着某种钝痛。

　　吴泛摆了摆手，指尖微微发抖，像是想抓住什么，又最终放弃。“没事……”他声音低哑，“她人没事就好……”顿了顿，喉结滚动，“我只是……自责没能陪在她身边。”

　　柯瑞垂下眼，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她递出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像蛛网蔓延。“这里的信号……”她抿了抿唇，“也很弱，不稳定。”

　　“嗯……”

　　祁加推门而入，带进一阵湿冷的空气。他浑身湿透，衣服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你俩没事吧？”

　　“没事。”吴泛抬头，眼神有些空茫，“小孩他们怎么样了？”

　　“都还行。”黄远站在角落，正在调整输液架，“何茵和小柒还没醒。”他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小其状态不是很好……刚刚，他带着自己家的救援队想再进一次废墟，被苗岑拦住了。”

　　空气凝滞，病房里的心电图监测声突然变得刺耳。

　　吴泛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念念和楚姝，估计……”

　　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估计回不来了……”

　　祁加猛地一拳砸向墙面，指节擦破，血丝渗进墙灰里。

　　雷声轰鸣，像是某种无言的回应。

　　克洛边陲的西可小镇街道正中央，苗念的胸口仿佛被重锤碾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碎玻璃。

　　冰冷的雨水像刀刃般劈在她脸上，刺激得她勉强睁眼。

　　她被卡在洪流中的树杈间，湍急的水流冲撞着她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撕碎。

　　邓楚姝横在她腰间，两人伤口的血腥味混合着泥水的腥气，灌入鼻腔。

　　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雷鸣炸响，她下意识闭眼，耳膜嗡嗡作响。

　　“Are you alive? Can ve? Are you awake?”

　　苗念僵硬地转过头，视线在暴雨中模糊不清。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微弱地动了动。

　　“Help……help……”

　　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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