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十）悲剧

　　"怕什么？"吕良辰冷笑一声，"我父亲乃一州之主，捏死个把大夫如同碾死蚂蚁。再说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等本公子玩够了，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事已至此，早已是人精王总管低下头，不再多言。话他已经替城主传出去，至于这吕良辰如何考量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

　　夜色渐浓，柳嫣儿独坐窗前，手中针线活已搁置多时。窗外树影婆娑，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响，更添几分寂寥。

　　突然，院门被猛地踹开，七八个黑影鱼贯而入。

　　"你们是谁？"柳嫣儿惊得站起身，绣花针掉落在地。

　　为首的黑衣人咧嘴一笑："小娘子莫怕，我家公子有请。"

　　"我不认识什么公子！"柳嫣儿后退几步，手摸向桌上的剪刀，声音发颤，"我夫君乃善药堂孟大夫，你们擅闯民宅，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黑衣人哈哈大笑，"在这钦州城，我家公子的话就是王法！"说罢一挥手，"带走！"

　　就在几人上前之际，院外突然冲进一名衙役，横刀挡在柳嫣儿身前，官服下摆沾着尘土，显是一路疾奔而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嫣儿认出这是官府的衙役田四，因其老母亲的病常去医馆抓药，因此也算是半个熟人。

　　"田捕快..."她声音哽咽。

　　黑衣人眯起眼睛："田四？你不过是个小小衙役，也敢趟这趟浑水？"显然田四的到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田四握刀的手微微发抖，却寸步不让："孟大夫救过我娘性命，今日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动柳娘子一根汗毛！"之前他无意间听到了王总管的话，此番来此，田四便已下了必死的决心。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城主可以没有良心，但他不行。

　　"找死！"黑衣人怒喝一声，众人一拥而上。

　　刀光剑影中，田四虽奋力抵抗，终究寡不敌众。一柄钢刀从他背后刺入，鲜血喷涌而出。

　　"田捕快！"柳嫣儿扑上前去，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

　　田四倒在血泊中，艰难地抬起头："柳...柳娘子...快...跑..."话未说完，便没了声息。

　　柳嫣儿泪如雨下，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黑衣人一掌劈在后颈，顿时昏死过去。

　　当孟大夫匆匆赶回家时，已是深夜。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院门，看到的却是满院狼藉和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田四。

　　这一刻，他的脑袋仿佛炸雷，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田捕快！"孟大夫扑上前去，迅速检查伤势，脸色越来越难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嫣儿、嫣儿呢？"

　　田四艰难地抓住孟大夫的衣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刺史......公子......城主......别院......快......救柳娘子......"话未说完，手已无力垂下。

　　孟大夫双目赤红，抓起药箱中的银针就要冲出门去。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快！凶手就在里面！"

　　十余名衙役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城主府的王捕头，也是孟大夫的熟识。他看到地上田四的尸体和满手鲜血的孟大夫，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厉声喝道："孟昱！你杀害官差，该当何罪！"

　　孟大夫缓缓抬头，声音嘶哑："王大哥，连你也要..."

　　"闭嘴！"王捕头突然上前，看似粗暴实则轻巧地夺过孟大夫手中的银针，压低声音道，"孟大夫，对不住了。为了兄弟几个的家中老小......我们也是身不由己。"随即高声宣布，"来人！把杀人凶犯押回大牢！"

　　当夜，城主府旁的别院内。

　　柳嫣儿被捆着手脚扔在锦榻上，口中塞着布条。吕良辰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愤怒的眼神。

　　"知道吗？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贞洁烈女。"他俯下身，手指划过柳嫣儿的脸颊，"越是反抗，越有意思..."

　　柳嫣儿猛地别过脸，眼中满是决绝。吕良辰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你丈夫现在怕是已经成了杀人犯。明天全城都会知道，孟大夫因官差调戏其妻而杀人......"

　　"呜呜！"柳嫣儿剧烈挣扎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吕良辰一把扯开她的衣襟，眼中闪烁着变态的兴奋："叫啊！越叫我越高兴！"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滴敲打着窗棂，仿佛上天无声的哭泣。

　　“妈的，晦气！”一个半时辰过后，看着已经毫无声息的女人以及她脖颈的掐痕，吕良辰轻啐一口，转头对门外喊道，"来人，把这贱婢扔到河里去，做成投河自尽的模样。"

　　四更时分，一具女尸被悄悄投入城外的沁河。同一时刻，大牢中的孟大夫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如被利刃贯穿般剧痛。

　　"嫣儿..."他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三日后，一则小道消息在钦州城不胫而走：善药堂孟大夫因官差调戏其妻而杀人被捕入狱，其妻柳氏羞愧自尽，投河身亡。消息传开，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同情孟大夫的遭遇，也有人指责他冲动误事。

　　善药堂的药材被抢购一空，人们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这对不幸夫妻的哀悼。官府对此事讳莫如深，严禁私下谈论，但流言依旧如野火般蔓延。

　　城郊乱葬岗上，一具女尸被草草掩埋。尸体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衣衫不整，身上遍布淤青，显然生前遭受过非人折磨。

　　月光清冷，在浅浅的土坑前，一袭素衣的女子静立如雕塑。夜风拂动她垂落的长发，将面容掩藏在阴影之中，唯有紧握到发白的指节泄露着内心的滔天情绪。

　　"小姐，嫣儿妹妹她......"

　　在她身侧，一位粉衣女子声音哽咽，周身妖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诡异的是，那些逸散的妖力竟让方圆一丈的荒芜土地绽开朵朵妖艳小花，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将嫣儿带走，厚葬。"

　　素衣女子青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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