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首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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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森眼中精光一闪:

  “督师高明!此乃阳谋!祖、吴二人,此刻只怕早就盼着得到命令来跟督师汇报了,恐怕那些求他们放人的关系户,此刻已经把他俩的府门都踏平了!”

  魏渊冷冷一笑,目光仿佛穿透了仓库厚重的石墙,看到了锦州和山海关那两个此刻必定焦躁不安的身影。

  “他们当然着急。”

  魏渊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本督师倒要看看,这两位辽东的‘擎天柱’,在我这小小的义州官仓里,能唱出什么戏来!这盘棋,该换本督师来执子了!”

  锦州,总兵府。

  祖大寿捏着那份措辞强硬、盖着鲜红督师大印的“召议令”,指节捏得发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坐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几位心腹将领。

  “总兵!这魏屠夫分明是摆下了鸿门宴!不能去!”

  祖成材拍案而起,眼中凶光毕露。

  “是啊,总兵!他手里还扣着我们的人!此去凶多吉少!”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光杆督师,也敢对总兵发号施令?!”

  祖大寿猛地将手中的令函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压下了所有的聒噪。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闭嘴!这令,是召集诸将共议御虏!军国大义压顶,谁敢不去?不去,便是抗命!便是给魏渊递刀子!再说了,我去了正好跟督师解释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捞回来!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去义州!”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佝偻,走向内室的脚步,沉重异常。

  山海关,吴三桂府邸。

  书房内烛光明亮。

  吴三桂一身便服,正用一块雪白的丝绢,细细擦拭着手中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他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一名亲信幕僚垂手侍立,低声禀报着义州传来的消息和那份措辞强硬的督师令函。

  吴三桂擦拭剑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共议御虏?呵…”

  他轻轻吹去剑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寒光映照着他俊朗却深沉的眉眼。

  “这位督师大人的手段倒是雷厉风行,刚刮完赌坊的油水,这下只怕是要给我们立威了。”

  他手腕一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遥指虚空,寒光吞吐不定。

  “告诉来人。”

  吴三桂的声音平淡无波。

  “本镇知道了。备马,明日一早,赴义州,拜会督师大人。”他收剑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正好,那几个混小子还在义州,本镇正好去要人。”

  手下刚要离开,吴三桂又喊住了他。

  “对了,明日出发前点齐人马,咱们多带点人去,给督师助助兴!”

  废弃官仓改造的行辕内,炭火明明灭灭,在粗粝的石墙上投下摇晃的巨大阴影。

  魏渊独坐案前,粗糙的手指捻着一份来自关内的军报,薄薄的纸张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边缘已被他无意识揉捏得卷曲发毛。

  “李闯贼众号称五十万,兵发潼关,与洪承畴、孙传庭隔关对峙,战况胶着,胜负难料。”

  “襄阳白莲妖孽徐少谦,自号‘弥勒转世’,妖言惑众,裹挟流民数十万!贼势滔天,连陷衡州、长沙、吉安,兵锋已近安庆!江南震动,留都危殆!”

  魏渊看到白莲教三个字,瞬间就想到了杨谷!想到了那神秘的高手。

  特别是杨谷,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魏渊的心口!那个在武平卫时,与他并肩作战、畅谈天下、甚至救过他命的挚友!

  那个曾目光炯炯说要“涤荡乾坤,再造朗朗人间”的杨谷!

  如今,竟成了席卷半壁江山的滔天巨寇!一股混杂着痛楚、愤怒和被至交背叛的苦涩洪流,猛烈冲击着魏渊的理智。

  他早有察觉,却终究未能阻止,更未想到杨谷同白莲教竟然已经捆绑的如此之深!

  他猛地将那份军报攥成一团。

  大明,这个他为之浴血奋战、试图力挽狂澜的庞然巨物,此刻正从四面八方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解体的崩裂之声!

  中原糜烂,江南告急!而辽东,这仅存的、还握有相对精锐武装的最后堡垒,绝不能乱!一丝一毫都不能!

  “三爷!”

  张大强走了进来,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打破了行辕内令人窒息的沉寂。

  “探马来报!锦州总兵祖大寿、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距义州城已不足二十里!只是、只是。。。”

  张大强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他们俩都带着兵来的!锦州兵约千骑,山海关兵有三千余!旌旗招展,甲胄鲜明!”

  魏渊缓缓抬起头。

  炭火的光映照着他半边脸,明暗交错。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方才翻涌的复杂情绪瞬间被冻结,只剩下冰封万载寒潭般的深邃与平静。

  “哦?带兵来了?”

  魏渊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如同在谈论天气。

  “路上不太平,护卫周全,也是情理之中。祖总兵和吴总兵,果然谨慎。”

  他站起身,炭火微光中带起一道沉重的阴影。

  他走到门口,推开厚重的木门。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灌入,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他眺望着义州城灰暗的远方,仿佛能看到那两支正在逼近、带着威慑意味的滚滚铁流。

  “传本督师令!”

  魏渊的声音清亮,如同金铁交鸣,斩断了呼啸的寒风,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行辕内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大开义州四门!准许锦州、山海关两路兵马入城!”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张大强惊愕的脸,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狷:

  “本督倒要看看,他们这区区几千人马,在我这义州城里,能掀起什么风浪!”

  义州城北,十里长亭。

  寒风卷着残雪,在枯黄的官道两旁打着旋儿。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带着剽悍气息的洪流,在长亭附近缓缓汇合、停下。

  东面来的,是锦州兵。

  清一色的高头辽东骏马,骑士身材魁梧,穿着厚实的棉甲或锁子甲,外罩半旧但浆洗得硬挺的鸳鸯战袄,刀矛弓弩齐备,虽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百战老兵的沉凝煞气。

  为首大将,正是锦州总兵祖大寿。

  他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身披玄色大氅,内衬精良山文甲,面容沉毅,须发已见斑白,眼神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西面来的队伍。

  西面来的,是山海关兵。

  战马同样雄健,骑士装备更为精良齐整,许多人身着新制的布面甲或镶铁棉甲,武器擦得锃亮,队伍行进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锐气。

  为首者,正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他身披一领猩红的织锦斗篷,内衬银光闪闪的明光铠,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虽年轻,但顾盼之间已具大将威仪,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傲气与审视。

  两支队伍隔着数十步停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吴三桂率先动作。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大步流星走到祖大寿马前数步处,抱拳躬身,声音清朗,带着晚辈应有的礼数:

  “甥男吴三桂,拜见舅父大人!一路辛苦!”

  祖大寿坐在马上,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这个位高权重、已隐隐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外甥。

  他脸上挤出一丝长辈应有的、却并不热络的笑容,微微颔首:“长伯不必多礼。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托舅父洪福,一路无事。”

  吴三桂直起身,目光与祖大寿在空中短暂交汇。

  舅甥二人眼神碰撞的刹那,无需言语,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底深处那抹凝重与警惕。

  魏渊!这个共同的、强大而不可测的对手,此刻才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短暂的沉默中,一种心照不宣的、临时性的同盟意味,悄然弥漫开来。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一骑快马自义州方向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高举一枚盖有督师大印的令箭,声音洪亮:

  “奉督师大人钧令!锦州总兵祖大寿、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可率所部兵马入义州城安置!督师大人体恤路途凶险,允护卫随行入城!”

  轰!

  这道命令,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砸在祖大寿和吴三桂的心头!两人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破裂,同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

  带兵入城?还是魏渊主动下令?!

  这、这完全超出了他们所有的预想!

  他们带兵前来,本意是展示实力,施加压力,让魏渊有所忌惮。

  可魏渊非但不设防,不阻拦,反而大开城门,让他们带兵进去?!

  这哪里是忌惮?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蔑视!

  是引狼入室般的极度自信!更是将他们置于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若真带兵入城,形同武力逼宫,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不敢入,则显得自己心虚胆怯,气势上已先输一城!

  祖大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握着马缰的手猛地收紧。

  他纵横辽东数十年,何曾被人如此反将一军?!一股被看穿、被戏弄的怒火直冲顶门,但更深沉的,却是一丝寒意,这个魏渊,行事完全不按常理!

  吴三桂俊朗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阴霾,他下意识地看向祖大寿。

  祖大寿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决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传令!锦州兵马,城外择地安营扎寨!无本帅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义州城一步!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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