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大义是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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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仙真赐药……”

  凡人对仙人素怀敬畏。此番求药,原只盼能救孩儿一命已是奢望,未曾想……她竟遇见了这样一位心慈的仙真。

  她的眼眸终于重归清明,又能清晰地凝望所爱之人了……

  皇后起身欲行大礼,却被姜卿叶轻轻拦住。扶起皇后手臂时,姜卿叶真切感受到这位母亲心底重新燃起的希冀,不禁柔声叹道:

  “小女亦有慈母,深知娘娘爱子之心。此番不过举手之劳,惟愿娘娘福泽绵长,岁岁安康。”

  “承仙真吉言……”皇后缓缓抚上姜卿叶的手,眼中漾开真切暖意,语声愈发轻柔,“能养育出仙真这般心善之人,令慈必是至纯至善、心怀大义。”

  提及玉清婉,姜卿叶眸光温软,应道:“娘亲是小女仰望的星辰……娘娘您,亦是舐犊情深的慈母。”

  虽未为人母,姜卿叶心中,始终对这般深爱子女的母亲,怀有至深的敬意。

  无论是九重宫阙里的皇后,还是乡野田间的农妇,亦或是云海仙山中的修者……不论三界,每个深爱子女的母亲都是爱与坚韧的缩影,都凝结着足以撼动天道的爱与力量。

  总有人孜孜不倦地讨论“爱孩子大过爱自己”是否值得,也总有人认为在家照顾孩子的母亲没有在外打拼的“女强人”母亲优秀……可姜卿叶觉得,母亲不该有这么多的定义,她们对子女的那份真挚的爱,永远不分高下,永远值得歌颂。

  无论处在什么样的背景和环境,她都希望这些母亲能够收获自己的幸福。

  丹药在温水中慢慢融化,被小巧的汤匙舀起,一口口送入嘴中。

  只见小皇子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颊上,竟悄然透出了一抹红晕,如同初春雪地里萌发的一点新芽,展现着生命的魅力。

  就连那喝药时发出的几声轻咳,也在药效的逐渐显现下平稳了呼吸。

  “不咳了……不咳了……”

  皇后声音哽咽,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让她浑身都在发抖,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却固执地不肯落下,生怕错过孩子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不喘了!脸色……也……”

  她猛地抬头望向姜卿叶,眼中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感激:“仙真!仙真您看!他……他是不是……?”

  “嗯。”姜卿叶肯定地点头,唇角也漾开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丹药蕴含的温和却沛然的生机之力,正如同最纯净的甘泉,小心翼翼地冲刷、修补着皇子体内枯萎的经脉,滋养着他几乎耗尽的本源。

  甚至……还悄悄流经了那还未孕育出灵根的丹田。

  “药力正在化开,滋养殿下受损的精元。虽非立时痊愈,但只需好生静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康健。”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紧紧握着孩子的小手,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不住地用脸颊去蹭那小小的、终于有了温度的手背,喃喃自语:“娘的孩儿……你听见了吗?仙真救了你……你有救了……”

  你也可以和寻常孩儿一样健康长大了……娘亲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姜卿叶心中亦是触动,她悄然退开半步,将这份温情留给这对母子。

  既然上天给了她手握剧本的机会,她就要利用好,转变更多无辜可怜人的命运!

  皇后是第一个……接下来,还有在魔族之祸中被无辜牵连的百姓,被肆意虐杀的皇族!

  每一个,她姜卿叶都要救!

  就凭他们,和她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

  “启禀皇上,长春宫传话,御花园那位仙真已出手相救,太子殿下……痊愈了!”养心殿内,一名小太监疾步入内禀报。

  “当真?!”

  也难怪皇帝震惊。姜卿叶那般年纪,怎么看也不似精通岐黄之术的模样。

  玉清婉迎着皇帝投来的目光,温婉依旧,从容开口:“小女在仙门修习医道,虽则年少,于诸般病症却自有见解……况吾深知小女性情,若无把握,她断不会贸然应承。”

  闻听此言,皇帝心中忧虑稍缓,面上掠过一丝讪然:“是朕等凡俗眼拙,仙真爱女果然天资非凡……”

  然为人父者,终究难安。皇帝觑着玉清婉神色,喉结微动,迟疑道:“仙真……可否……再劳烦为太子复诊一番?”

  “自无不可。”玉清婉应得干脆利落,神色不改,唇边仍是那抹温煦笑意。这般坦然,倒显得皇帝方才的疑虑有些多余了。

  “如此……便有劳仙真了。”皇帝心头一松,顺势道,“天色已晚,两位仙真不若就在宫中安置,明日再行启程?”

  “可。”

  .

  是夜,殿内沉香缭绕,一时只闻得烛花轻微的爆裂声。

  姜卿叶不太规矩地将上半个身子趴在桌案上,小脑袋蹭着玉清婉的胳膊,好奇地看着玉清婉手中的卷轴。

  “娘亲……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些都是怪力乱神之事。”玉清婉就着案上的烛光,秀气的眉头紧蹙,仔细地分析着其中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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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六百年过去了,如今的城池布局也只是比她小时稍加改变,因此她也从卷轴上面记载的、发生过怪力乱神之事的城池分布中看出些古怪来。

  怎么好巧不巧,全都在临安城附近呢……

  姜卿叶看着卷轴上那一长串的文字,或许,每一个笔画后面,都透露着凡人对于未知的恐惧。

  而她和娘亲,一定会一一攻破这些谜团的,让这些百姓们放心的!

  她和玉清婉可是超强母女团!

  想到这个,姜卿叶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想起今天皇后夸玉清婉的话,心里甜丝丝的。

  “娘亲……今天皇后还说呢,说您一定是心怀大义之人!”

  姜卿叶看着女人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温柔的眉眼,眼神里满是孺慕。

  玉清婉把视线从卷轴上抽离,笑着点了点姜卿叶的小鼻头,“你啊……小嘴真甜。”

  “才没有呢……”姜卿叶抱着玉清婉的手臂,像小女孩一样甜甜的撒娇,“是因为娘亲本来就很厉害!”

  “只是娘亲,我好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啊~”

  在修仙界时她就想问了,每次她都听见那些大佬说她的娘亲是正道魁首,说玉清婉心怀大义。

  可姜卿叶总觉得“大义”这个词太难坚持,太难做到。作为商人,都是以追求利益作为目标,世面上也大都批判那些商人的重利和投机。思来想去,商人中好像也只有玉清婉担的起这个名号。

  修者的生命那么漫长,娘亲的社会地位又那么高……真的不会“忘本”吗?

  玉清婉却只是微微一笑,一边把姜卿叶搂进怀里轻拍后背,一边温声开口道:

  “乖宝,其实坚持‘大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若今日我冷眼旁观、默不作声,他日也无人为我摇旗呐喊、出手相助。”

  “若我冷眼旁观其他修者在历练时因为实力低微遭人欺凌,那他日我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时,我和那些人会是一样的下场。”

  “若我不严格控制产出丹药的价格,而是和之前一样放任丹药价格增长,以致修者们无药可用……那他日我遭遇祸端,也会因为无权无势而无药可医。”

  “若今日我不出手解决凡人界的怪力乱神之事,那他日若我投胎进入凡人界,面对我的也会是死路一条。”

  “修者修道,修心。心坚定,道才能远。”

  “所以乖宝,”玉清婉垂眸,看向怀中的姜卿叶,“只要想通了,这一切其实都并不难做到。”

  玉清婉的话语如同清泉,潺潺流入姜卿叶的心田,涤荡着她之前的困惑。她依偎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体香,小脑袋里却飞快地转动着。

  “所以……娘亲坚持的‘大义’,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与纯粹的利益放弃或割让,”姜卿叶忽然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玉清婉,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是……是织一张网?”

  玉清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鼓励道:“乖宝说说看,织什么网?”

  “嗯!”姜卿叶兴奋地在娘亲怀里坐直了些,小手比划着,“娘亲刚刚说的那些‘若’,就像是在说,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灵,都是网上的一个点,一根线!今天我对这个点好,这根线结实了;明天那个点对我好,那根线也结实了……大家互相帮助,互相依靠,这张网就越来越牢固,能兜住风雨,保护网里的所有人!如果有人冷眼旁观,或者去破坏别人的线,那他自己所在的地方就会破个洞,风雨一来,他也会掉下去!”

  “所以,‘大义’就是……就是努力让这张保护所有人的网,变得更大、更结实!对吗,娘亲?”

  玉清婉静静地听着,烛火在她温柔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无比的欣慰与骄傲。

  “对极了,这张‘网’,就是天道之下,众生得以共存、延续的根本。心怀大义,便是以己之力,去修补、去加固这张网。不为虚名,只为这网中,有你,有我,有我们所珍视的一切,以及……未来可能与我们相遇的每一个生命。”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案上的卷轴,语气变得坚定而柔和:“临安城附近这些‘怪力乱神’扰乱了凡人的安宁,便是撕裂了这张网的一角。我们此去,便是要将这破损之处,一一补好。”

  “好!娘亲,咱们母女俩一起去,一定能将这张网补的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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