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画中画的玄机

　　陆幽鸣坐到床边，声音低沉：“你能确定，燃气闸阀不是自己打开的吧？”

　　云羽谣果断点头：“确定！我从西北回来后一直没再开火做饭，事发前我就没进过厨房。”

　　陆幽鸣抱起双臂：“现场破坏严重，我们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但很显然，这就是一起伪装成你企图自杀的案件。”

　　云羽谣背脊发凉：“或许有人担心我丈夫会醒过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了我的命，而现在的情形，如果说我是自杀，舆论估计大概率会坚信不疑。”

　　陆幽鸣沉着脸色：“凶手作案手法很高明，我们暂时无法锁定嫌疑人。”

　　云羽谣心绪凌乱，沉默了。

　　“事发前，都有谁知道你会回家？或者都有谁知道你当时在家？”

　　云羽谣努力回忆着，眉头狠狠地蹙紧：“我从刑警队出来几分钟，我哥曾经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在哪儿，还让我回别墅吃饭。”

　　陆幽鸣面色更沉，不过没有说话。

　　云羽谣感觉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我告诉他要回家，不去别墅吃饭了。之后，快到家之前，我接到了慕雪岩的电话，他问候安慰了我几句，不过并没有问我的行踪。那也是事发前我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所以昏迷前我拨出的通话记录中最上面的号码，是他的。”

　　见陆幽鸣继续沉默思忖着，云羽谣又想了想：“我是在ICU病房接到你的电话，当时护士小林也在，我走之前和她打过招呼，不过她应该不知道我要去刑警队。”

　　陆幽鸣这才望向她：“或许，你的行踪一直都被人在暗中盯着。”

　　云羽谣瞪大眼珠，额头一阵发凉发紧。

　　陆幽鸣又问：“都有谁能进入你家？”

　　“我妈、我哥和我闺蜜周芷伊，他们都知道我密码锁的密码。因为我和我丈夫的职业原因，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们帮着去照看我养的猫。”

　　“你嫂子呢？”

　　云羽谣想了想：“她应该不知道，除非我哥告诉过她。”

　　陆幽鸣沉默两秒：“你是几点到的家？”

　　云羽谣思忖着：“我从刑警队出来就直接回了家，路上不太堵，正常来算，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

　　“你当时关闭燃气灶的时候，开关处于什么状态？是全开着还是半开着？”

　　“这……当时我的状态已经昏昏沉沉，说不上来。不过，我回到家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才感觉到呼吸困难，也是那个时候才闻到了燃气味。”

　　陆幽鸣又习惯性抱起双臂，沉吟着：“这么推测，嫌疑人应该是有意将燃气灶半开着，让燃气缓慢泄漏。这人比你早进入你家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十分钟。”

　　他望向云羽谣：“或者说，这人当时一直就躲在你家。”

　　云羽谣瞬间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这……”

　　陆幽鸣站起身：“你身子虚弱，先谈到这，好好休息，提高警觉。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已经秘密安排了一位便衣女警守在病房外，你暂时不会有危险。”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要是你家里人问起，你就承认是自己不小心忘了关燃气。”

　　云羽谣点点头，不安地望着他离开。

　　陆幽鸣一离开，刚才的一群人又都涌进了病房。

　　云羽谣望着一张张带着心疼和不安的脸，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恐惧。她此刻的遭遇，再次证实了凌宇轩让舒梦莎转达的话：“你现在身处危险之中！”

　　病床边的人都在嘘寒问暖，云羽谣却只看到他们的嘴在动，根本听不进一句话。

　　默默望着自己的慕雪岩，刚刚才救了自己，最不可能会是嫌疑人，况且，他也不算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眼眶依然红肿的母亲，云羽谣坚信“虎毒不食子”，绝不相信母亲会要自己的命；眼角还有泪的周芷伊，云羽谣同样觉得她完全没有加害自己的理由，也断难相信她会有这样的企图。

　　剩下的两个人，对于温柔望着自己的李佩琪，云羽谣自始至终都没将她列入怀疑对象，她坚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最让云羽谣心里发颤的只有赵家明，综合各种因素和情况，他谋害自己的嫌疑最大！

　　一个小时后，夏玉莲建议大家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云羽谣。

　　云羽谣却握住母亲的手，扫视大家一眼：“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公司那么多事要哥操心，还有嫂子，小玉也需要她照顾，学长为了救我也辛苦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让伊伊留下来陪我就行。”

　　夏玉莲还想坚持，周芷伊起身搂住她：“谣谣说得对，莲姨你就放心好了，你们都先回，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打给你们，好吧？”

　　李佩琪也接话：“妈，就听谣谣的好了。”

　　夏玉莲这才望了女儿一眼，俯身抚摸着她的脸蛋：“什么都别多想，好好养着，啊。”

　　云羽谣挤出一丝笑容，乖巧点了点头。

　　大家这才纷纷离去。周芷伊坐到床沿，整理着云羽谣凌乱的秀发，眼泪又滴落：“我可怜的宝贝啊，所有罪都让我来受好了！”

　　云羽谣眼眶一红，捂住了她的嘴：“傻丫头，这话可不能瞎说！”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开了，慕雪岩再次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闺蜜俩忙擦了擦眼泪。

　　“你怎么又回来了？”周芷伊望着他问。

　　慕雪岩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羽谣最爱吃的炒酸奶。”

　　云羽谣一听，忍不住破涕为笑，也有些受宠若惊：“学长居然知道我最爱吃炒酸奶？”

　　慕雪岩走到床边，打开盒子，望着云羽谣：“我知道你的事，远不止这些。”

　　云羽谣的脸颊不禁红了红：“谢谢学长。”

　　“你就别学长学长叫了，把我都叫老了，以后就叫我雪岩好了。”

　　“这……”云羽谣感觉脸颊有些烫。

　　周芷伊却咋呼开了：“我觉得这小子的话有道理，要说谣谣也挺怪，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唯独对这大帅哥是毕恭毕敬的。”

　　云羽谣急忙瞪了她一眼：“你……你瞎说啥呀！”

　　周芷伊“嘿嘿”一笑：“好好好，我闭嘴，不过我需要去一趟WC，雪岩，替我伺候好公主。”说完拍了一下慕雪岩的肩，匆匆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了慕雪岩和云羽谣，让云羽谣这个慕雪岩当年的小迷妹，瞬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和拘谨。

　　慕雪岩却坐到床沿，端起盒子，拿起勺子，露出洒脱的迷人笑容：“我喂你吧。”

　　“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云羽谣正准备挣扎着坐起，却被慕雪岩按住肩头：“我一直欣赏你那股倔劲，不过，偶尔柔弱一回，不丢人。”

　　云羽谣傻傻望着他诚恳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眼眶莫名又湿润了。

　　慕雪岩又笑了笑，用勺子舀了一勺酸奶，递到云羽谣嘴边，云羽谣只好张开嘴吃下，然后露出惊讶：“这是……”

　　“没错，是我们大学门口那家店做的。”

　　“你……你居然知道我爱吃那家店的？”

　　“我说了，我知道你的事，远超你的想象。”

　　云羽谣瞬间感觉自己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慕雪岩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悉心又喂了云羽谣一口，云羽谣又吃下，也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几天，云羽谣只能躺在病床上养着。

　　病房里，除了周芷伊完全牺牲了自己的时间，寸步不离悉心照料，其他人也都不时来探望。来得最勤的自然是夏玉莲，每次来都眼里含泪。云羽谣看得出，母亲满眼的担忧是发自肺腑的。

　　除了夏玉莲，来得最勤的却是慕雪岩。或许是因为这次机缘巧合救下了云羽谣，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热络起来。赵家明和李佩琪偶尔会来，毕竟一个要顾及繁杂的商务，一个还要照顾孩子。

　　不过警方和云羽谣对此事统一过口径，所以也没人过多问起事情的起因。

　　几天来，云羽谣心里还是放不下ICU里的“那个男人”。她几乎每天给舒梦莎打两三个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同时，也用自己遭遇的危险经历，再次恳求舒梦莎将知道的秘密都告诉她。但舒梦莎除了表达问候之外，依旧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除此之外，云羽谣最挂心的还有怡江市的“那个男孩”。见陆幽鸣一连几天都没露面，也没电话传递消息，她实在没忍住，趁病房没人，主动给陆幽鸣打了电话。

　　陆幽鸣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们低估了查找那个男孩的难度，还没找到。”

　　“怎么会？”云羽谣有些惊讶。

　　“我推测有几种可能，那男孩或许早早辍了学，或者冒用身份之后又返回家乡，对自己之前的经历做了一些手脚。”

　　云羽谣无奈沉默了。

　　“云记者，你也别太焦虑，我们会找到他的。”陆幽鸣安慰一句，匆匆挂了电话。

　　云羽谣坐在病床上沉思片刻，突然起身，穿上外套，偷偷溜出病房，走到对面一间办公室，朝便衣女警说了几句话。女警犹豫半会儿，还是陪同她一起出了医院，回家取出那本画册，很快返回医院。

　　“你去哪儿了？急得我到处找你，电话也不接！”病房外的走廊上，周芷伊一脸焦急数落她。

　　“我就是觉得闷，去天台透透气。”云羽谣依然没将画册的秘密告诉闺蜜。

　　两人进了病房，云羽谣直接走进卫生间。然后将藏在外套里的画册拿出，翻到了那幅无人区画作之前的一页。

　　这一页，画了几个只见背影的学生围坐在江边，面对江水画着素描。其中那个男孩的背影，按现有的线索，应该就是“那个男人”自己。他面前的画板上，江水和对岸的景致已经画完，笔尖停在画的右下角空白处。

　　云羽谣呆呆望着画板上的“画中画”，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笔尖停住的空白处！

　　两秒后，她猛地起身冲到洗手台，抓起电吹风，打开开关，然后用电吹风背部朝那幅画的背面炙烤。随着画纸温度升高，不到十秒，画中画的右下角就显出一行字来！

　　云羽谣心绪剧烈起伏朝那行字望去，眼里瞬间射出狂喜！

　　那行神秘的字，写的是：“怡江市青山区第五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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