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炉火照夜江山铸,薪火相传百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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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愚将申时行的担忧,告诉了皇帝陛下,对于这个庞然大物,大明上下内外,都表现出了严重的不适,大明没有针对这方面的经验。朱翊钧翻找出了几本奏疏,递给了高启愚说道:“之前弹劾王谦搞校规校训的几个御史,抵达松江府后,都对王谦的政令表达了深刻的赞同,甚至认为王谦做的根本不够。”
“应该定期把所有的学子,都送到水师去仔细训练一番,甚至这几个御史,都认为应该用忠诚去对抗这种物化的侵蚀。”
“这有些太极端了。”
王谦对松江大学堂、松江三级学堂进行校规校训,对所有物料进行统一采买,防止竟奢攀比之风吹进校园,朱翊钧起初也觉得王谦做的有点过分,看到小黄门打扮后,立刻认同。
这几个御史,反对王谦对学子的规训,也反对张居正的恩情叙事,但到了松江府后,御史们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甚至认为,朝廷应该警惕这种侵蚀,立刻从极端保守派向极端激进派转变了,甚至要用恩情叙事对抗物化对人心、伦理道德、公序良俗的侵蚀。
申时行、高启愚的警惕,御史的反应,都是严重不适的具体体现。
大明没有应对的经验,商品经济蜕变带来的秩序变化,让大明上到朝廷,下到万民,无所适从。
金钱在商品经济蜕变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几近于无所不能的能力,只要拥有金银、黄金宝钞等货币,就可以买到世界上所有的商品,如果买不到,那就是钱不够。
金钱这种魔力的作用下,让人们对万事万物都开始标价,至此,对一切进行物化、商品化、货币化开始了,甚至连品德都可以明码标价,这让人们无法接受,进而惊呼其为恶魔。
大明是一个先天财税体制都不完善的国朝,甚至到今天,连田赋都折腾不太明白,这种体制,注定和这种变化天然抵触。
高启愚看完了这几篇奏疏,心情不是很好,这些奏疏都证明了,申时行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深切的看到了可能的危机。
“不必过分担忧,眼下仍然没有逃脱田土兼并的范畴,朕不会允许这个庞然大物浮出水面。”朱翊钧笑着说道,并且给了高启愚一份让他安心的承诺。
“陛下圣明。”高启愚松了口气,他讲这些,就是希望引起陛下的警惕,一旦需要的时候,陛下要牺牲自己的名声,对这个庞然大物重拳出击。
高启愚更加庆幸,他怕身居九重的陛下不懂这其中的厉害,但陛下连掀桌子的准备都做好了,显然是知道其中厉害,并且高度警惕。
大明当下的垄断资本经济体,仍然在萌芽的状态。
即便是完成了市场集中、生产集中、资本集中的垄断资本,仍然在大明可理解范围,因为垄断资本,尚处于资本的初级阶段。
自由竞争、竞争异化导致的价格战、利润向成本逼近、微薄利润、高昂成本双重挤压、中小工坊主破产、市场完成集中、市场与渠道被少数人控制、兼并与收购发生、少数资本胜出、生产开始集中、兼并导致资本高度集中。
最终形成市场渠道集中、生产集中、资本集中垄断资本。
田土高度集中,和垄断资本形成的过程,展现出了高度的相似性。
垄断资本仍然处于初级阶段,因为这个庞然大物,仍然畏惧朝廷或者统治阶级的绞杀,以及新技术进步带来的市场变化。
申时行总结了四条特性是对的。
垄断资本这个庞然大物为了自己活下去,会竭尽所能的阻止新技术投入市场,或者此项新技术必须对我有利,或者重金收购技术,对技术封存,或者干脆用自己的规模、成本优势和舆论优势,对新技术展开围猎。
为了活下去,这个庞然大物,会无限制的扩大自己,对所有新出现的工坊进行兼并,不断的扩大生产规模,直到生产出现过剩。
无论是收购技术,还是收购工坊,都需要海量的金钱的支持。
这个时候,垄断资本就会和钱庄、金钱持有者,互相矛盾且互利互惠,在长期的博弈中,金融和垄断会产生合流,互相交叉控制,形成金融资本。
金融资本,是资本的中极形态。
到了这一步,金融资本已经不再畏惧新的技术对市场的干扰了,因为无论多么新的技术,只要想要达到一定规模,都需要金钱的助力,作为金融资本,他们对新技术不再畏惧,更多的是进行金融投入,同化新技术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但金融资本依旧畏惧来自权力的绞杀。
金融资本更进一步,是和权力互相矛盾且互利互惠,在长期博弈中,完成垄断、金融、权力的合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蜕变为官僚寡头资本。
我即是权力,权力即是我,自此,就不必畏惧来自权力的绞杀了。
官僚寡头资本,是资本的高级形态,但仍然不是资本的最终形态。
完全控制所有人命运的‘终产者’,是人们幻想的资本最高形态。
(大概脉络示意图)
当下,大明松江府仍然处于中小工坊还没有破产的边缘,即便是申时行这样的人中龙凤,他能看到的也就是垄断资本的身影,这不是申时行才能不行,是他真的没见过这些东西。
朱翊钧是亲眼见过,所以他对这些事儿,心里有数。
“或明立章法以束其行,或另辟商途以分其势,更须广布耳目,深植爪牙于诸省商埠。你说的这些,都很好,少宗伯你这几个办法,都很好,此事也不急,慢慢筹谋就是。”朱翊钧给了高启愚一个任务,这事儿,一点点的做。
维持中小经济体的活跃,有利于市场的高效运转。
看不见的大手固然厉害,可大明看得见的大手——大明军,是物理层面的厉害。
一般而言,只有到了官僚寡头资本的情况下,皇权才会被威胁。
但朱翊钧这个人,就是杀性重,就是贪婪,就是喜欢银子,就是料敌从宽,出现了垄断资本,朱翊钧一定会出手,皇恩碎地拳,一拳打碎它,强行勒令其拆分,不允许他们形成事实垄断。
因为一旦形成了事实垄断,他们就会开始索求政治权力,开始对皇权蹬鼻子上脸,朱翊钧怎么可能忍受有人对自己蹬鼻子上脸,这等同于他这二十年勤政、二十年习武、二十年尚节俭的苦,全都白吃了。
而且一旦形成了事实性的垄断,工坊的匠人,就没法活的像个人了,连活成牛马都很难,毕竟牛马病了,主人还要找兽医看病,牛马得自己去惠民药局。
事实垄断的危害,就是生产关系开历史倒车,从自由雇佣关系,向强人身依附关系的倒退,人会变的比牛马还不如,命如草芥。
这和道德也没有什么关系,也非危言耸听,朱翊钧为自己皇恩碎地拳找理由,大明乡贤缙绅和佃户之间的关系,就是铁证中的铁证。
高度封闭和低效流通的小农经济下,乡贤缙绅完全对田土垄断后,他们是如何对待佃户?让人给狗披麻戴孝,让人给狗哭坟,让人给狗守孝。
这大抵就是权力高度集中、郡县帝制的局限性了,朱翊钧这个皇帝不喜欢垄断资本,就不允许这个庞然大物出现。
朱翊钧和高启愚深入沟通了丁亥学制的问题,眼下丁亥学制的推行,主要还集中在了师范学堂筹建,要想实现三级学堂,就需要重金投入师范学堂,培养教师。
按照高启愚制定的丁亥学制,大明要在所有的县城,都建立一座师范学堂,每一个师范学堂每年可以培养五百名教师,可是,大明每一个府营造一个师范学堂,已经超出了当下大明财政可承受的范围。
这种结果,就导致:大明完全无法在乡、镇、村一级建立足够的蒙学堂。
朱翊钧略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摇头说道:“钱的问题,朕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学堂营造不能停,学堂的膏火银补助不能停,对大学堂的无息借款不能停。”
高启愚的意思是,减少学堂营造数量、减少对学子的膏火银补贴,减少对大学堂的无息贷款,来增加师范学堂的数量,培养更多的师范生。
这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无论减少哪一个,都是给知识增加门槛,让更多的百姓无法入门的门槛。
就这个无息贷款,一旦减额,立刻马上就有明明有足够才智,却上不起大学堂的学子,被筛选掉。
“臣有罪。”高启愚面色忧虑的说道:“臣在制定丁亥学制的时候,有些太想当然了,知道教育很贵,但臣没想到会这么贵。”
高启愚当然知道贵,但贵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超出了高启愚的预料。
去年一年大明对教育的总投入正式超过了对戎事的投入,教育经费为1577万银,而大明整体军费,包括陛下给京营、水师的额外恩赏,为1432万银。
这笔投入实在是太庞大了,朝中已经开始对丁亥学制,出现了反对的意见。
大明本身是有教育体系的,私塾和家学堂,哪怕是万历维新对各方面人才需求在极度增加,但丁亥学制的投入实在是太庞大,而丁亥学制的产出要二三十年后,才勉强称得上是到收获时间。
有人说,高启愚是拿朝廷的银子,砸自己的名声,过于昂贵是现实,这种指责十分的诛心,但高启愚无法反驳。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超长期、大规模的投入,连高启愚本人,都对丁亥学制有了一定的怀疑。
这条路真的对吗?走在迷雾中的行人,面对看不到任何前路的岔路口,总是会有些迷茫和自我怀疑。
哪怕高启愚这种经历过尸山血海考验的人,也会问自己,这不是他不够坚定,是过于沉重的代价,让他对未知有些畏惧。
恐惧源于未知。
朱翊钧不同,他的眼前没有迷雾,他的目光洞穿了六百年的时间长河,他知道这么做一定是对的,他对前路从没有迷茫,他知道重金投入的回报是什么,远超投入的超大规模收益,利于整个大明。
“朕来想办法,少宗伯不必过分的焦虑。”朱翊钧仔细思索了下,忽然想到了申时行口中的庞然大物。
即便是垄断资本已经形成,在朱翊钧眼里,怎么看,都像是长得非常肥美,待宰杀的猪,穷疯了,一定会将屠刀挥落。
他意识到,在封建帝制下,超大规模的垄断资本,确实难以形成,盯着这头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皇帝饿,官选官、势要豪右就不饿了吗?
况且大多数情况下,肉食者们总是,不饿也吃。
饿了才进食,那是动物,大明肉食者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吃得多。
“陛下,如果不削减膏火银、无息银、营造之费,每多建一所学堂,就多一份支出,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高启愚面色十分为难的说道:“陛下,这不是一时急缺,是一直缺,越营造越缺,丁亥学制越推行越缺。”
朱翊钧摇头说道:“可是减了这些,公学堂和私塾,还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老爷家的孩子们,才能读书识字?咱大明百姓也是人,当然朕明白你的想法,朕再缓思一下,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高启愚是担心日后银子缺口随着丁亥学制的规模,越滚越大,削减这些,的确有陛下说的这些弊病,但日后税赋提高后,进行找补,从蒙学堂,到中学堂,额外增补。
“臣告退。”高启愚再俯首,离开了通和宫御书房。
他面圣四件事,会试、孙克弘、垄断资本、丁亥学制,陛下对前三件事做出了具体的决策,对最后一件事,还处于犹豫的阶段。
本来按着高启愚的规划,海外开拓的获利,能填平教育这个窟窿,但现在看,他太低估教育的昂贵。
按照眼下投入,大明所有增长税收,都抹不平丁亥学制造成的窟窿,甚至这个窟窿会越来越大。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御史们口中那个沽名钓誉的佞臣。
高启愚的建议是对的,是基于大明财税收入的现状去考虑,他不是忘记了万民的佞臣,是当下大明微薄的生产力,无法支持这一皇图霸业的推行。
朱翊钧在深思熟虑之后,最终确定了削减,而且是高启愚建议的削减程度,减少一半,朝廷需要将丁亥学制的规模铺开,让规模更大,提供足够的人才,供给大明使用。
“人力终有穷,万事不由己,枉费执着。”朱翊钧在朱批之后,将朱笔放下,将奏疏递给了冯保,让他下章内阁礼部办事。
其实内阁大臣、文华殿大臣、礼部部议,早就确定了削减的共识,只不过没人敢跟陛下提。
陛下的内帑从来都不是无穷无尽的,丁亥学制当下十八所大学堂、一百七十六座师范学堂,其中过半在建,这等规模,这已经是陛下倾尽所有的结果了。
没人敢提,但现实困境摆在这里。
“天地不平心不甘,区区八十一难而已。”朱翊钧振奋了精神。
他当然知道会遭到困难和阻力,他当然知道这条路从不平坦,有勇气走下去才最重要,任何政策,都会在实践中不断的修正,从来没有长生不老,也从来没有万世不移。
朱翊钧振奋了精神,批阅了所有的奏疏,他拿起来邸报,这是之前《论文明》系列的第二篇文章,论文明,解释的是大明为何是天朝上国的问题,而这次论文明讨论的是铁。
除了讨论了冶铁技术、钢铁质量之外,还着重讨论了钢铁产量。
大明当下铁料,算是民坊铁科、官厂冶炼,每年产量为六亿斤(30万吨),而大明钢产量较低,只有不足两千万斤,这主要是因为大明对钢的定义比较严格,断口、硬度、柔韧度等方面都合格,才算是钢,而不是铁。
钢主要是火炮、火铳、甲胄、长短兵等军事用途,所以才会有严格的界定。
如果按照泰西舶来铁浑甲,也就是板甲那种钢为标准,大明钢铁产量能翻六倍还不止。
而泰西当下钢铁产量又有多少呢?整个泰西加起来,还不如大明的零头多。
事实上,西班牙已经是大明观察到当下泰西最强横的国家了,号称日不落帝国,但是它钢铁,就是把殖民地加起来,只有区区2000万斤。
这还是黎牙实竭尽全力为费利佩殿下美化的结果,大明是用西班牙可统计的钢铁产量,乘以五,简单粗暴的估算西班牙整体产量,这个2000万斤严重失真。
钢铁就是生产力,钢筋铁骨就是国家底气。
钢铁数量不足,就是生产力不足,耕地、生活做饭、武器军备都需要钢铁,大明百姓每个人能分到4斤到5斤铁使用,而泰西每个人分不到2斤。
而主编论文明的这个翰林学士,从靠近格物院人士了解到,西山煤钢联营官厂,发明了一种燃钢法,取代了过去的炒钢法,可以大幅提高粗钢的产量,极大的缩减了高规格钢铁的工艺流程。
大量的粗钢胚,为大明机械快速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这个燃钢法,就是明年和驱蚊香竞争崇古进步奖的技术吗?”朱翊钧翻看着论文明的杂报,好奇的询问冯保。
冯保赶忙说道:“臣去问过工部,工部说,这事儿八字才一撇,等稳定下来,再奏闻圣上。”
所有呈送御览的奏疏,冯保都让司礼监询问过各衙门的进展,以方便陛下随时了解具体情况,做出决策。
“明天叫上曾同亨和辛自修,一起到西山煤局看看。”朱翊钧知道格物院博士和西山煤局合作,在想方设法的提高粗钢产量,但项目进展还没有进入验收阶段,不太好献祥瑞。
曾同亨氏工部尚书,辛自修是工部堂上官,辛自修总领官厂诸事,他之前是保定巡抚,在林辅成去保定的时候,辛自修利用这位天使,解决了保定很多的问题。
“这…臣遵旨。”冯保低声说道:“大臣们透露信息给翰林学士,是堵他们的嘴,但显然还有问题没能彻底解决,陛下去看,恐怕会带去些压力。”
冯保不认为现在是陛下去视察的时机,等到工部、西山煤局觉得稳了,自然会献祥瑞。
“闲来无事,去官厂看看,问燃钢法,捎带的事儿。”朱翊钧去官厂,也不只是燃钢法一件事,更多的是去看看,大明身股制改制,给官厂带来的变化。
“陛下圣明。”冯保不再劝阻,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儿去哪儿!
次日清晨,皇帝廷议之后,叫上了曾同亨、辛自修、申时行,一同前往了西山煤局。
朱翊钧在西山煤局停留了足足两个时辰,连中午饭都是在西山煤局吃的,了解了西山煤局改制后的种种变化,询问了开工银发放情况,接见了十数位官厂的大工匠、匠人、学徒,了解了官厂的待遇,孩子上学情况等等。
在王崇古病逝后,大明皇帝跑到官厂的次数明显增多。
在第二个时辰,朱翊钧听取了驻厂博士、大工匠们对大明炒钢法改良办法,对大明匠人积极参与生产工具改良、生产技艺提高高度表扬,肯定了博士、匠人们精益求精的精神。
燃钢法,其实已经事实上通过了格物院院长朱载堉以及诸多博士的共同验收,官厂建了四个试验用的炉子来验证所有猜想,之所以没有献祥瑞,是在进行实践生产,确保此法有效,防止出现欺君大罪。
燃钢法从炒钢法而来,炒钢法是铁水从炼铁炉中流入潮泥灰铺好的方塘,匠人站在塘沿上用柳木或者铁棍,像炒菜一样不停地翻炒铁水,使铁料中的杂质和碳含量进一步降低。
而燃钢法则是基于这一原理,使用鼓风机,将空气吹入炉包之内,炭和氧反应,进一步提高炉包温度后,放出接近于钢的熟铁,进一步加工,变成大明需要的各种钢材。
朱翊钧亲眼见证了一次燃钢法,在除去炉渣之后,铁水呈现出一种亮红色,在鼓风机开始鼓风的时候,铁水的亮红色向着白色转化,铁水还飘起了一层褐色烟雾,这一变化,就是铁水温度在进一步升高。
西山煤局大工匠魏友山,带着遗憾对着陛下说道:“陛下,本来大工匠们的想法是直接在高炉内炼成熟铁或者钢,直接产出粗钢胚,但是大工匠和驻厂博士们失败了。”
燃钢法是工匠们的妥协产物,工匠们原来是想一步到位的,但现实告诉他们,做不到。
“为何失败了呢?”朱翊钧询问究竟。
“炉温不够,可能要再提高许多才能成功。”魏友山思索了下,把未确定的原因告知了陛下。
工匠们也是猜测,驻厂博士和大工匠几乎每炉必在,观察铁水的颜色,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提升铁水的温度了,像这种亮白色,只能在前包进行。
要是能生产工业纯氧,匠人们的目标就实现了,朱翊钧倒是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不是匠人们不努力,是匠人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吹空气和吹氧,燃烧效果完全不同。
“明年,两份崇古进步奖。”朱翊钧确定了这东西对大明的意义,完全值得一份崇古进步奖,作为大明科技进步的杰出成就,标榜史册,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会青史流芳。
“谢陛下隆恩。”
西山煤局总办王纪带着官厂所有人谢恩。
魏友山不是燃钢法的发明人,这次燃钢法没有具体发明人,是整个官厂大工匠、驻厂博士、匠人们没日没夜钻研的结果,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这份荣耀属于全体官厂人。
身股制对技术改良的促进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但根据申时行的观察,其实完全不必做到身股制这个地步,之前的匠人们,对官厂的待遇已经非常满足了。
朱翊钧离开官厂之前,在官厂门前立着的水火神雕像下,站了很久,王崇古为了自己的身后名拼了老命,在临终前,王崇古把全部身家投入了大明开海之中,用每年分红为奖金,额外奖赏进步奖匠人。
王谦没有继承任何的家产,当然他本身比王崇古更有钱,他持有的绥远驰道票证,可是十分少量的珍贵资产,只有绥远驰道朝廷因为穷,发行过驰道票证。
大明皇帝站在春风里,在心里和已故的王崇古,说了好久的话,才乘坐大驾玉辂离开了官厂。
燃钢法的出现,一定会让大明钢的产量暴增,这种暴增,支持大明皇帝开疆拓土的野心。
开海海贸、殖民地种植园经济,反哺大明,保证了万历维新各项政令稳定有序的推行。
“先生也太严厉了,这连申时行、王希元都在先生稽查名册上?”朱翊钧看着张居正清查名册,就觉得头疼。
徐成楚连申时行和王希元都查了个底朝天,这次对内清党,可谓是人人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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