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魂血为酒，星枪为灯

　　第二声钟响后，雪原死寂。

　　裂钟碎铁拼出的那行扭曲小字，在王依依靴底“咔嚓”一声，被碾成黑粉。

　　司徒南折扇轻摇，目光却沉：“小丫头，墙外已经盯上你的‘名’，再拖，所有人都得陪你掉魂。”

　　“那就先下手。”王依依收枪，转身，“我要进无声界，把第三声钟敲碎——敢不敢陪？”

　　老流氓笑出一声浪荡：“老子死都死过，还怕再死一次？”

　　塔顶，逆月灯芯被拔出，灯油是王林昔年留下的“踏天血”。

　　司徒南指尖弹入一缕魂血，火苗“轰”地窜起灰白，火舌舔过之处，声音被剥夺——雪落无声，风过无痕。

　　火中裂出一道缝隙，像被撕开的宣纸，里面漆黑得连光都逃不掉。

　　“进去。”王依依提枪先跃，白衣瞬被黑暗吞没。司徒南耸耸肩，折扇“啪”合，青衫飘入。

　　无声界，无黑无白，只有“失”。

　　二人脚下一空，坠落感被拉长成永恒，却听不到自己心跳。

　　司徒南张口，声音直接化字，飘在面前：“这里，先夺五感，再夺名。”

　　王依依以血为墨，枪尖画圆，逆纹化作一盏“血灯”，灯芯是她半缕魂火，强行点亮三尺之地。

　　灯照范围内，声音回归——

　　“咚！”第三声钟，就在前方，像有人用头骨撞天。

　　灰雾裂开，一座骨钟悬空，钟锤是半截指骨——王林当年断天道那指。

　　钟旁，坐着个无面人，袍上绣满“名”字，一笔一划，都在蠕动。

　　无面人抬头，脸上空白蠕动出唇形：“唤我真名，钟自停。”

　　司徒南眯眼：“墙外狗，套路老套。”

　　王依依枪指骨钟：“我名，我自己给——用不着别人写！”

　　她一枪刺出，逆纹化作黑龙，龙吟被“失”吞噬，却硬生生撕开裂隙。

　　无面人抬手，所有“名”字离袍而起，化作锁链，套向王依依咽喉。

　　司徒南折扇横扫，魂血燃火，替少女挡下三成锁链，却仍有七重缠来。

　　锁链及喉一瞬，王依依并指如刀，划向自己心口——

　　“噗！”血珠迸溅，她抬手一甩，血珠在空中凝成一枚“林”字，逆写！

　　“我父斩天，我母踏天，我——逆天！”

　　逆写之“林”，轰然炸开，化作血火，沿着锁链烧向无面人。

　　“名”字被逆火沾染，发出婴儿啼哭，纷纷坠落，化作黑雪。

　　司徒南趁机跃起，斩星魂枪隔空投来——

　　“小丫头，接枪！”

　　王依依反手抓住，枪尾一挑，骨钟被高高抛起；枪尖再落——

　　“咔嚓！”

　　骨钟碎，钟锤指骨裂成光屑，一道熟悉到令人眼眶发热的虚影，在碎光中回首——

　　王林年轻模样，背对众生，抬手，一指远方，嘴唇开合，却无声：

　　“墙外，有墙。”

　　虚影散。

　　骨钟碎，无声界开始崩塌。

　　黑暗如潮倒灌，司徒南魂影被风撕得稀薄。王依依把斩星枪往地一插，枪尾魂火暴涨，化作百丈星灯，强行撑开通道。

　　“走！”

　　她抓住司徒南肩膀，一枪划天，黑暗被逆纹撕开裂缝，外界雪光涌入。

　　二人跌出裂缝，滚回塔顶，逆月灯芯“噗”地熄灭，无声界闭合。

　　雪原，第三声钟终未再响。

　　裂钟碎铁，被风一吹，化作黑蝶，消散无痕。

　　司徒南瘫坐，魂影透明得几乎散形，却仍笑：“老子……还剩几年？”

　　王依依把魂枪往他怀里一扔：“十年，一天不少。”

　　她转身，背对老流氓，声音轻得像雪落：

　　“十年内，我拆墙外，让你死前看天塌。”

　　司徒南大笑，笑声惊起寒鸦，回荡在归墟夜空。

　　雪光下，王依依抬手，指尖多了一道灰线——

　　无声界最后一条“名”锁，缠住了她魂火。

　　灰线尽头，伸向未知，像一条等待被拽出的线头。

　　她握紧斩星枪，轻声道：

　　“线来了，正好，牵墙外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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