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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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城门时,葡萄牙使团已震撼得失语。城楼下,早有仪仗列队相迎。

  城门外,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向汤和挥手示意。

  文正?汤和认出来人,脸上浮现惊喜。

  这青年正是朱文正,朱重八与朱慕的侄子,血脉相连的亲侄儿。朱文正之父名为朱兴隆——此名实为朱慕后来所改,为的是史册记载更为体面,其本名已无人提及。

  朱兴隆在朱元璋、朱慕起兵前便已离世。因孤庄村生计艰难,其妻王氏携幼子朱文正返回娘家度日。待朱慕势力稳固后,想起这位侄子,便将他们母子接来悉心栽培。

  事实上朱重八攻占徐州后也曾打算接回他们,只是迟了一步。

  朱慕对这位侄子颇为器重。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朱文正确是将帅之才——曾大败张士诚,击溃陈友谅,立下赫赫战功。可惜后来因朱重八封赏不公,这位年轻将领一时意气用事,在洪都保卫战后受人挑唆欲投奔张士诚,却被朱重八抢先拿下。

  朱重八本欲处死侄子,幸得马秀英力劝,最终将朱文正软禁于桐城,直至终老。所幸朱重八并未忘记侄子的功绩,洪武三年封其八岁幼子为靖江王,世代镇守桂林,成为明朝唯一非太祖直系的王族。

  不过在如今的时空中,朱文正已无谋反可能。这位金陵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志向是成为伟大的发明家。至于行军打仗?他毫无兴趣。

  汤和叔父,可把您盼来了!朱文正热情地拥抱汤和。

  虽论辈分是叔侄,但两人年龄相仿,自幼便是玩伴。直到朱文正随母迁离,汤和才与年长些的朱重八等人结交,那时朱慕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跟班。

  两人情谊深厚。

  汤和激动地拍打朱文正后背,忽觉异样,皱眉道:你小子何时长得这般高了?

  记忆中朱文正比他矮一头,如今十八岁的青年反倒高出他一个头来。

  金陵城墙下,这对故人久别重逢。可当汤和发现昔日的跟屁虫已高过自己时,心中顿生几分不痛快。

  1417年

  朱文正咧嘴一笑:伙食好衣裳暖,自然长得高。汤和大哥别急眼,听闻你们在海外立国了,等安稳下来,说不定你还能再蹿个儿呢!

  这话倒是不假。朱文正被朱慕接到金陵时正值长身体,衣食无忧自然比当年饿着肚子发育的汤和长得魁梧。

  汤和顿时涨红了脸:胡扯!什么再蹿个儿,老子早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了。长得高顶屁用,拳头硬才是真本事。

  论打架当然比不过汤和大哥。小弟日后想当个物理学家,替大汉搞科技发明,打打杀杀实在不合性子。朱文正顺着话头接茬,半点不恼。

  朱慕当初接他来时可没料到这茬——分明是个将帅之才,如今却对行军打仗嗤之以鼻。

  汤和闻言气顺了些,又捶了这小子一拳,正要进城忽然瞪眼:等会儿!你管谁叫大哥?老子是你叔!

  哎呀,差不多嘛!朱文正浑不在意地摆手,目光越过汤和打量着后头那群人,这就是信里说的葡萄牙白人了?看着肤色和咱们也没多大区别。

  (朱慕深谙这段历史,却故意在大汉宣扬为尊贵的太阳金色——这一世,他要让西方以接近汉人肤色为荣!

  汤和扭头瞥了眼身后那群东张西望的葡萄牙人:就他们。那个黄毛叫桑托斯,据说是啥教的神父,算是个领头的吧。

  (其实桑托斯并非首领,只是众人敬重其神父身份。)

  朱文正随意地点了点头,“汉王要见他们,先进城吧。”

  穿过城门,八名葡萄牙人再度瞪大双眼,眼前密集却井然有序的人潮让他们瞬间呆滞——这真的只是一座城?而非一国?

  此时的金陵堪称全球人口最稠密之地,亦是天下最富庶的都会。相较之下,欧洲那些日后的大都市,此刻不过稍大的集镇罢了。

  入城的葡萄牙人活似稚童,时而窜入商铺摩挲新奇货品,时而挤进茶肆听戏,时而结结巴巴与路人攀谈,时而对着钢筋水泥的楼宇惊呼连连……

  最令他们骇然的,是城中纤尘不染的街道,与每隔百步便矗立的公厕。

  朱文正瞧着这群大呼小叫的色目人,心下暗笑:“果真是蛮夷之地的乡巴佬。”

  这般想倒也不差——此刻的欧洲,确乎是个大村落。

  他并不催促,一面与汤和闲谈,一面解答桑托斯的疑问。

  待汤和眉飞色舞讲完平定南印度的战事,朱文正抿嘴笑道:“汉王早言重八叔父克定南印度指日可待,连移民都备妥了——蒙古人、色目人,还有西面北面逃来的汉人。”

  汤和闻言大喜,复问道:“西面北面仍在交战?”

  “早乱成一锅粥了。”朱文正嗤笑,“西边陈友谅、明玉珍、李思齐三方混战,北边蒙古诸部自相残杀。自察罕败亡,无人能制,大元朝廷威信尽失,半个河北已成焦土。”

  “汉王何不趁机北伐?”汤和不解。

  朱文正肃然道:“汉王有言,我大汉当先修内功,完成首轮五年计划。待兵精粮足、国富民强之日,或北上灭元,或西进平蜀,皆可一鼓而定。”

  汤和隐约记得朱九提过五年计划,却未深究,转而问道:“听闻今年江南又获丰收?”

  朱文正眼底掠过得意:“岂止江南?除山东外,举国皆丰。两湖粮产竟不逊江南,汉王有言‘两湖熟,天下足’。”

  话锋一转:“莫非大明缺粮了?”

  汤和苦笑着摇头:“今年天竺遭了洪灾,大雨连下月余不停,南天竺大半都泡在水里,哪还有粮食可收。”

  他语气渐冷:“那些天竺人实在愚钝,连水利都不懂修,河道淤塞也不管,才让灾情蔓延至此。更可气的是他们懒散成性,平日耕种就敷衍了事,灾年连存粮都拿不出。”

  说到此处,汤和忽然露出古怪神色,咂舌道:“这些人简直懒到连命都不要!暴雨初降时,陛下派我等率军督促救灾,可那些土人只要水没淹到床榻,便死活不肯动弹。兵士盯着才勉强动两下,一转身又躺回去。等洪水真冲到家门口,反倒哭喊着求我们救命。”

  “后来陛下索性只救那些肯自救的,其余的任其自生自灭——横竖这些土人除了能生养,也无甚用处。”

  朱文正瞪大眼睛:“竟有这等荒唐事?当真不怕死?”

  汤和摩挲着下巴道:“细想来,他们倒非不怕死,而是愚昧乐天,总觉得灾祸落不到自己头上。幸亏土人中尚有几分明白人,否则……”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言昭然若揭。

  “难怪汉王说天竺暴殄天物。”朱文正感慨。

  “确是糟蹋了好地方。”汤和深以为然。

  忽听前方传来桑托斯的惊呼:“上帝啊!这画报上的月球图竟是真的?你们当真登过月?”

  周遭金陵百姓见怪不怪地摇头——又一个被惊呆的番邦人。

  自上海一路行来,桑托斯等人常被围观,可在这万国来朝的金陵城,各色发肤的异域人早成寻常景致。罗斯壮汉、威尔士琴师、波斯香料商,乃至欧罗巴学者,皆操着或流利或生硬的汉话奔走街市,若不细看装束,几与汉人无异。

  桑托斯浑然不觉旁人目光,捧着份旧画报冲到朱文正面前,指着月球地貌图颤声问:“朱大人,这绝非杜撰?当真是月宫真容?”他指尖发颤,眼中迸出近乎虔诚的震撼。

  1420年

  欧洲的天文学蓬勃发展要等到十六世纪,此时的欧洲人无暇顾及星空,他们深陷黑死病的阴影,忙着焚烧所谓的“女巫”,大肆捕杀黑猫,整个大陆笼罩在愚昧之中。

  (或许正是过度捕杀猫类,导致鼠患横行,加速了黑死病的蔓延。)

  朱文正扫了一眼手中的画报,淡然道:“千真万确,这是通过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月球表面,并非虚构。”

  “上帝啊!你们竟能看清月亮?天文望远镜莫非是神明的器具?难道东方人都是神灵?这分明属于上帝的领域!”桑托斯震惊地喊道。

  “上帝算什么?若论神明,我们汉王才是真神临世。”朱文正语气中透着骄傲。

  “什么?”桑托斯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他绝不容忍任何人 上帝——世间唯一的神明。

  这位汉王竟敢妄称神明!

  桑托斯瞬间感到责任重大。作为上帝的使者,传播福音是他的使命。若能在这片富庶之地弘扬上帝之名,他必将获得教廷的嘉奖,甚至成为东方主教。

  当务之急,是让这位汉王皈依上帝。

  桑托斯暗暗攥紧拳头,思索着如何揭穿对方的“伪神”身份。他不再左顾右盼,甚至催促同伴加快脚步,对朱文正道:“大人,请快带路吧,我迫切想觐见汉王殿下。”

  “他怎么回事?”朱文正对桑托斯的突然转变感到困惑,转头问汤和。

  汤和正盯着画报上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出神,被问话惊醒后茫然抬头:“文正贤侄,你说什么?”

  “这桑托斯为何突然急躁起来?”朱文正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传教士。

  汤和瞥了一眼,随口道:“许是听了神仙下凡的说法,急着去朝拜吧?”

  (汉王府内

  仅有桑托斯与汤和获准面见汉王,其余葡萄牙人皆被安置在外院等候。

  穿过叠石成山的园林,绕过曲水流觞的亭台,桑托斯被眼前的景致震撼——假山层叠,碧波环绕,小岛上的凉亭宛如仙境琼阁。

  行至内院,只见朱慕正背对众人,凝视着一艘精雕细琢的新式海船模型。

  这艘战舰模型长约五米,高约一米,整体呈梭形,上宽下窄,底部近乎尖锐。船体上方竖立着四根桅杆,增设了船首斜桅,同时降低了艉楼高度。多层甲板的设计为安装重型火炮提供了充足空间。

  桑托斯一进门就被这艘精致的战舰模型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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